清虚观后院的药圃风波,最终以三师姐云苓的一声哀叹和大师兄凌霄额角多蹦出的两根青筋告一段落。
那几株被小六子“精心移植”到药圃中央、享受全日照的紫色睡莲,在离水不到一个时辰后,就迅速蔫了下去。肥厚的莲叶边缘开始卷曲发黄,娇艳的紫色花瓣也耷拉下来,失去了水灵劲儿,变得无精打采,活像几只晒蔫了的紫茄子。任凭云苓怎么紧急浇水抢救,最终也只落得个“莲死土中”的悲惨结局。
至于那几株被小六子嫌弃“丑死”、随手薅掉扔泥巴地里的赤阳草幼苗?更是早就成了几缕枯红的草渣,混在泥土里,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
玄微老道得知此事后,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指着小六子的鼻子又是一通咆哮:“败家玩意儿!那赤阳草再是不值钱,也是你三师姐辛辛苦苦伺候出来的!还有那睡莲!那池子里的睡莲招你惹你了?!你把它种土里?!你咋不把自己种地里呢?!”
小六子被吼得缩着脖子,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心里还委屈呢:那红草本来就丑嘛!紫花花多好看!种土里怎么了?师姐不是天天把东西往土里种吗?谁知道它那么娇气!哼!
最终,小六子除了被罚三天不准吃云苓特制的蜜渍梅子,还被勒令每天傍晚必须去给云苓的药圃浇水“赎罪”。
几天下来,小六子白天在观里上蹿下跳惹是生非,傍晚还得拎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小木桶,吭哧吭哧从灵泉池打水浇药圃,累得够呛。这天刚给最后一株凝露草浇完水,他就觉得眼皮沉得像挂了铅坠,小胳膊小腿儿酸得抬不起来。连晚饭都只扒拉了几口云苓特意给他蒸的嫩鸡蛋羹,就哈欠连天,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饭碗里栽。
“行了行了,小祖宗,快洗洗睡吧。” 云苓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早就软成了水,赶紧打来温水,把他那张沾着泥点、草屑和饭粒的小花脸擦洗干净,又扒掉那身脏兮兮的小褂子,换上了柔软的细棉布小睡衣。
小六子几乎是被云苓半抱着塞进他那张小硬板床的被窝里的。脑袋一沾到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头,眼皮子就彻底黏在了一起。小嘴无意识地砸吧了两下,似乎在回味那碗没吃完的鸡蛋羹,然后身体一歪,摆出一个极其豪放的“大”字型睡姿,一条小胖腿还霸道地踹开了半边被子。
几乎是瞬间,均匀细小的鼾声就从他微张的小嘴里飘了出来,带着孩童特有的奶味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白天疯玩后的疲惫。口水,作为他睡眠仪式中不可或缺的圣物,也很快在嘴角汇聚,拉成一条亮晶晶的银线,缓慢而坚定地朝着枕头发起“湿润”攻势。
清虚观彻底沉入了寂静的夜。
前院玄微老道的鼾声停了,后院看门的老黄狗也趴在窝里打起了盹儿。只有山风穿过古木枝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夜鸟短促的啼鸣,在空旷的山野间回荡,更衬得这方小小道观如同漂浮在墨色海洋中的一叶孤舟。
小六子的小屋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窗户关着,厚厚的棉布帘子隔绝了外面微弱的星月光辉。只有小六子那均匀的呼吸声和偶尔吧唧嘴的声音,在小小的空间里清晰可闻。
他睡得很沉,很香。白天拔草、种花、浇水的疲惫,似乎都在这深沉的睡眠中得到了抚慰。小胸脯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睡衣的领口被蹭开了一点,露出小半截白皙柔软的脖颈和一小片同样柔软的胸膛。
就在这片温热的、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皮肤之下,紧贴着他心口的位置,那枚玄墨色的神秘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被体温熨帖着,如同一个沉睡的古老秘密。
时间一点点流逝,月上中天。
昆仑墟的夜空,格外高远,格外澄澈。亿万星辰如同被打翻的钻石匣子,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深邃的墨蓝天鹅绒上,闪烁着清冷、恒定、仿佛亘古不变的光芒。北斗七星如同巨大的银勺,斜斜地悬挂在北方的天际,勺柄指向深邃的宇宙深处。一条模糊的、如同薄纱般的星尘带,横贯天穹,无声地流淌。
就在某一刻。
当北斗七星勺柄末端那颗名为“摇光”的星辰,其光芒似乎因为某种微妙的天体运行角度,变得比周围星辰稍稍明亮、凝聚了那么一丝丝的时候——
紧贴着小六子心口肌肤的那枚玄墨玉佩,毫无征兆地,极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到什么程度?
比夏夜里最不起眼的萤火虫尾灯还要黯淡十倍!淡得像是一缕烟,一丝气,一个错觉。它并非玉佩整体发光,而是玉佩深处那繁复玄奥、难以辨认的古老纹路之中,似乎有几道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脉络般的线条,被瞬间“点亮”了!那光并非炽热,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宇宙真空的深邃凉意,一闪即逝!
光芒亮起的瞬间,极其短暂,短暂到连小六子均匀的呼吸节奏都没有被打断半分。它更像是一次沉睡巨兽无意识的、细微到极致的脉搏跳动,一次与遥远星穹深处某个特定光点的、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刹那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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