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在这庄子上一待就是三个月,身上的疹子消了又起,起了又消,反反复复,这些疹子虽没有像先前那个得罪欧阳灏的官家小姐那般化脓流血,却导致她身上不停地蜕皮,再加上那庄子上缺医少药,孙嬷嬷几乎被折腾的没了半条命。
等这病症好了以后,孙夫人便派人将她接回了宋府,可孙嬷嬷已然再不复人前显贵的样子,浑身上下斑斑驳驳,新旧疤痕交替,看着十分骇人,是以孙夫人见到她都不敢相认。
一个已经失了体面的人,自是不能再继续留下当差,没的再影响主子的心情,孙夫人索性给了她一笔银子,把她下放到宋府的庄子上养老去了。
许南鸢被圈禁在梅林苑的这些日子里,除了欧阳灏偶尔会给她带来一点消息外,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欧阳灏也只给她说些发生在天墉城里的趣事,他对将军府的事一概不提,所以许南鸢到现在都不知到许穆青有没有回来。
萧北枳还算守信,自打将许南鸢弄进镇北王府后,他便撤去了雾河一带的封锁布控,许穆青的消息也陆陆续续地传回了将军府。
许穆青在那场夜袭中受了很重的伤,他为了逃避追兵选择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从上游一直漂到下游,后为当地村民所救,并在村民家中养了几天伤,后来他的下属找到了他,便将他带回了雾河那边的官署疗伤。
许父和温夫人得知消息后去了好几封信,迫切地希望他能回来养伤,但因他伤势过重不能随意挪动,只能暂且作罢,是以许穆青到现在还留在那边,而他奉命剿匪的差事自也由当初萧北枳派去的人在帮忙料理。
而对于许南鸢,将军府中除了老太太还念着她外,其他人皆以为她在这边过的很好,甚至还因她不给家里去信怪她忘了本。
许南鸢自停服药的第二天,欧阳灏便命人抬了五六个圆形木桶到她的院子里。
许南鸢虽奇怪泡个药浴为何要这么多的木桶,但她并没有多问。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
这些木桶是用来对药浴的药性、药量、毒性、毒量分门别类的,相冲的、相互抵消的皆不可放在一起,也就是说她一天可能要泡好几个桶。
尽管许南鸢很不乐意,但她并没有拒绝和反抗,她一直认为只要她乖乖按照萧北枳的要求帮忙救人,或许萧北枳会在事成之后,念在她劳苦功高的份儿上放她出去,可是她并不知道这期间自己到底要经历什么,而萧北枳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要放她出去。
许南鸢穿着中衣,捏着鼻子踏进了木桶,木桶里的汤水黑乎乎的,气味十分刺鼻难闻,她朝站在屏风后面的欧阳灏,问道:“这个要泡多长时间?”
欧阳灏回说:“半个时辰。”
“这么久?就不能缩短些时间吗?”许南鸢秀眉微蹙,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直冲脑门的气味,故忍不住抱怨道。
语毕,她便顺势坐进了木桶里,坐进木桶里的那一刻,她忽觉手边有什么丝丝滑滑的东西游过,她一把将那东西抓住,然后举出水面。
紧接着,惊呼声自她口中呼出:“啊~”
许南鸢连滚带爬地跳出了木桶,为此她还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
她的两个丫鬟连同欧阳灏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珠儿和银铃忙将她扶了起来,急道:“小姐怎么了?怎么把自己给摔了?”
许南鸢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一脸惊惧地指着木桶对欧阳灏道:“蛇!蛇!里面有蛇!”
听许南鸢说木桶里有蛇,珠儿和银铃皆是一阵惧意,不过她们还是大着胆子苛责起了欧阳灏,说道:“叫我家小姐泡这捞什子药浴也就罢了!偏偏还叫一条蛇跑了进去,我家小姐最是怕蛇的,快将这东西捡出去,换桶干净的来。”
“就是,抬过来之前也不知道检查一下。”
然而,那条小蛇可不是自己跑进去的,而是欧阳灏专门放在里面的,当然他也不是恶作剧,刻意要吓唬许南鸢,而是这桶汤药里必不可少的一味药材而已。
欧阳灏撩起袖袍,从桶里捞出那条已经被泡的半晕的小蛇,小蛇吐着蛇信子,行动十分缓慢,他上前两步,想告诉她们这小蛇已经失去了攻击性。
许南鸢见他靠近,吓得脸都白了,直说:“你别过来,快将它拿走。”
这段时日以来,欧阳灏还是头一次见许南鸢露出如此害怕的神情,他看了看手里的小蛇,又看了看被吓得有些发抖的许南鸢,他将小蛇塞进了袖子里,说:“好,我不过去。”
说完,他便带着袖子里的那条小蛇走了出去,同时命人重新准备一桶药浴过来。
许南鸢见他走了,便由珠儿和银铃扶着坐到了一旁的小杌子上,她刚坐定便见欧阳灏去而复返,他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一只药箱。
主仆三人见他回来,不由地心头一紧,她们可是亲眼瞧着他将小蛇放进袖子里的。
欧阳灏见她们仍旧有些惊魂未定,遂抖了抖衣袖,说:“蛇已经扔了。”
然后,他便将药箱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箱盖,从中取出了一瓶伤药和一卷细棉布。
他走至许南鸢面前蹲了下去,许南鸢不信他真将那小蛇扔了,遂动手翻起了他宽大的袍袖,这边翻完,又翻另一边,最后确定他当真把那小蛇扔了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她一抬头便对上了欧阳灏那双往日总会盛满笑意的眸子,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心中暗道不好,不该如此逾矩,她不好意思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把那蛇扔掉,没有别的意思。”
欧阳灏说:“无妨!”
说着,他便要替许南鸢的膝盖上药。
许南鸢觉得不妥,遂朝后退了退,说:“还是让我的丫鬟来吧!”
欧阳灏没有理会她的话,径自拽过她那条受伤的腿,掀开裤腿,先清理血迹,然后敷上伤药,最后绑上了细棉布。
许是他用的力气大了些,许南鸢忍不住“嘶”了一声,旁边的珠儿见自家小姐呼痛,立刻说道:“下手轻些,小姐最怕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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