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不是夜幕低垂的柔和,不是闭眼后的混沌,而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没有光,没有声音,连时间的流逝都失去了刻度。只有冰冷,一种渗入骨髓、冻结灵魂的寒冷,如同亿万根冰针扎在每一寸暴露的神经末梢。
沈默的意识如同沉在墨海底部的顽石,被无边的死寂和酷寒包裹。痛楚是唯一证明他还“存在”的锚点。不是尖锐的撕裂,而是沉钝的、弥漫性的、仿佛整个身体被粗暴碾碎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钝痛。每一次试图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那个巨大的空洞,带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混合着血腥与浓烈玉腥味的冰冷刺痛。
他尝试移动。只有左肩残存的断口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反馈。右腿膝盖以下,是同样令人绝望的空无。身体像一具被顽童丢弃的破败人偶,被随意抛掷在这片永恒的冰冷黑暗中。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搏动,从他破碎的胸口传来。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冰冷存在感。
玉骸。
那颗布满蛛网般裂痕、几乎被暗红能量侵蚀殆尽的翠绿核心,竟然还在。它紧贴着他仅存的、被灰白玉质覆盖大半的残破胸骨,每一次搏动,都像一只濒死的冰蜘蛛在汲取宿主最后的体温。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冰冷的能量流顺着龟裂的玉质纹路,艰难地渗入他残破的躯干,维系着这具残躯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动,同时也带来更深层次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寒冷和……饥饿感。
*存活……修复……能量……*
那意念不再是狂暴的命令,而是虚弱的、断续的、如同垂死者的呓语。但其中的核心指令依旧冰冷清晰:活下去,修复这具容器,找到能量。
沈默艰难地转动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脖颈。没有视觉,听觉也仿佛被厚重的棉絮堵塞。他只能依靠触觉和那微弱得可怜的玉骸感知。身下是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湿滑的、类似苔藓的薄层。空气粘滞,带着浓重的水汽、陈年岩石的土腥味,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隐隐作呕的冷玉腥气——比黑市和母巢中的更加原始、更加浓郁。
这里是哪里?母巢爆炸后的废墟深处?还是被空间乱流抛到了某个未知的地底绝域?
玉骸的搏动微弱地指引着一个方向。不是渴望,更像是溺水者本能地抓向一根漂浮的稻草。沈默用仅存的、覆盖着灰白玉质、指尖龟裂的右手,死死抠住身下湿滑的岩石。每一次拖拽残破的身体向前挪动一寸,都伴随着骨骼摩擦、肌肉撕裂的剧痛和玉质碎片脱落的细微“咔啦”声。龟裂的玉质皮肤摩擦着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不知爬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前方,终于不再是绝对的黑暗。一丝极其黯淡、近乎于无的、幽蓝色的冷光,如同鬼火般,在视野尽头的岩石缝隙中若隐若现。同时,空气中那股冷玉的腥气骤然加重,还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电流通过的嗡鸣声。
玉骸的搏动似乎加快了一丝,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兴奋?
沈默咬紧牙关(如果他那半玉化的下巴还能称之为牙关),忍受着全身撕裂般的痛苦,向着那幽蓝的光源爬去。越是靠近,那嗡鸣声越是清晰,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粘稠。冷玉的腥气中,开始混杂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感,像是腐败的蜂蜜混合了铁锈。
爬过一道狭窄低矮、布满湿滑苔藓的岩缝,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光源来自洞顶和四周岩壁上生长的、一种奇异的幽蓝色苔藓。它们散发出微弱但足以照亮部分空间的冷光,将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映照得如同嶙峋的鬼爪。溶洞中央,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起伏的……灰白色菌毯!
这菌毯与工厂地下室和黑市中的截然不同!它的颜色更加深沉,近乎于一种死寂的铅灰。表面不再是细密的气孔,而是布满了无数大小不一、如同脓包般鼓胀的瘤状凸起!这些瘤体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从顶端裂开细小的缝隙,渗出粘稠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灰白色粘液,散发出那股浓烈的甜腻腐臭!无数比之前所见更加粗壮、颜色更深、近乎墨黑的玉丝,如同活体藤蔓,从菌毯深处生长出来,攀附在周围的钟乳石柱上,或垂落下来,在幽蓝的光线下微微摇曳。
嗡……嗡……嗡……
那清晰的嗡鸣声,正是从菌毯深处传来!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引擎在同时运转。
而最让沈默瞳孔(如果他灰白的眼球还能聚焦)骤然收缩的是——就在那片诡异菌毯的边缘,靠近他爬出的岩缝附近,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块散落的、带着明显人工切割痕迹的墨绿色矿石碎片。一个破烂的、沾满泥污的帆布背包,半掩在粘稠的菌毯边缘。背包旁边,还有一只……断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血玉噬主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血玉噬主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