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又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了那块血玉。黑暗是最好的幕布,也最能衬托某些白天不易察觉的细节。
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掌心的血玉上时,沈默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血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依旧是那熟悉的温润触感,浓稠的暗红沁色在微弱的光线下如同凝固的血块。
但是……
就在那一片暗红和墨黑交织的玉质深处,极其细微地,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沈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用力眨了眨眼,怀疑是光线造成的错觉。他凑得更近,几乎将眼睛贴到了玉面上。
不是错觉!
在那片深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暗红沁色之中,极其微弱的、细若游丝的、金色的……脉络?
它们太细了,太淡了,如同刚刚在宣纸上晕染开的一点点金粉,又像是沉睡的河流刚刚解冻时,冰层下流动的、几乎看不见的水线。它们并非静止,而是极其缓慢地、以一种难以察觉的方式,在玉质的内部……蜿蜒?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活物呼吸般的脉动感!极其微弱的光芒,正是从这些细密到几乎无法分辨的金色丝线上散发出来的,汇聚成一种极其内敛、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生命力的暗金色泽!
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冲散了白天的狂喜!他死死盯着掌心,眼珠因为用力而微微凸出。那是什么?玉纹?杂质?不!这感觉完全不同!它们像是……活物的血管!是沉睡在玉石深处、刚刚被某种力量唤醒的……神经脉络!
他想起了昨晚抽屉缝隙那微弱搏动的红光。
他想起了老头那声嘶力竭的尖叫:“它在动!”
他想起了自己梦里,那无数在玉中疯狂蠕动的金色虫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惊骇和一种诡异吸引力的战栗感,瞬间攫住了沈默。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床边,动弹不得。掌心的血玉温润依旧,但那细密金丝的微弱脉动,却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
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将他紧紧包裹。只有掌中那一点微弱的暗金光芒,在无声地、冰冷地……呼吸着。
沈默在巨大的惊骇与诡异的诱惑中煎熬数日,血玉带来的“治愈”能力如同最甜美的毒药,让他无法割舍。胃痛奇迹般消失,精力似乎也旺盛了些,但每当深夜凝视玉中那越来越清晰、如同活物神经般缓慢搏动的暗金脉络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渴望,如同藤蔓般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为了弄清这玉的来历,他硬着头皮,揣着玉,走进了城南那条鱼龙混杂、充斥着各种地下交易的“鬼市”胡同。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线香的烟雾、旧货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黑暗角落的油腻气息。他在一个蹲在墙角、面前只铺着一块破油布、卖些真假难辨铜钱的老头摊位前停下。这老头绰号“豁牙李”,据说是这条街上的老江湖,眼毒话少。
沈默犹豫再三,趁着周围人少,飞快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血玉,只露出一角那浓稠如血的沁色,压低声音:“李爷,掌掌眼?这东西…有点邪性。”
昏黄的路灯灯光下,豁牙李那双原本浑浊、半眯着的眼睛,在瞥见那一抹暗红的瞬间,骤然爆射出一股骇人的精光!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他枯瘦的身体猛地一颤,像被烙铁烫到,布满老年斑的脸瞬间褪去所有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惊怖!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后蹭去,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死死盯着沈默,又像盯着他手里的玉,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种看死人般的怜悯。
他干瘪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用只有沈默才能勉强听到的、如同砂纸摩擦枯骨的嘶哑气声,一字一顿地挤出几个字:
“活…活玉…噬主…”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沈默脸上,那眼神穿透了皮肉,直抵灵魂深处,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冰冷宣判,“…最终…必成玉人!”
“玉人”两个字,如同两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沈默的耳膜!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他握着玉的手猛地一抖,那温润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豁牙李说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也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祥,猛地低下头,胡乱收起他那几枚破铜钱,缩进更深的阴影里,再不肯看沈默一眼,仿佛他和他手中的东西,是这鬼市里最可怕的瘟疫。
沈默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豁牙李那句如同诅咒般的低语在疯狂回荡:“活玉噬主…最终必成玉人…” 鬼市的喧嚣仿佛瞬间离他远去,只剩下彻骨的冰寒和掌中那块仿佛突然变得沉重无比、脉动得更加清晰的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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