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感觉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倾泻的出口,可是需要倾泻什么?她不知道。
心口好堵,她好难受。
到底是因为工作的困顿还是因为感情的失控,她搞不清楚。
微信突然弹出消息,她随手点开查看,是南国小馆客服发来的会员信息变更。
充值卡会员号变更为她自己的手机号。
客服也贴心提示,会员本人微信号下单无需验证,消费更便捷。
这是怎么回事?
调出通讯录,她在两个名字中间来回滑动,最后还是决定拨给沈青蹊。
那头刚接起来,还未来得及寒暄,她披头盖脸发问:“南国小馆的外卖不是你点的,对吗?”
沈青蹊静默许久,“嗯”了一声。
“一直都不是,对吗?”
“嗯。”
“谁点的?”她没等回答,“岑阙,对吗?”
还是闷闷的一声“嗯”。
虽然早有猜测,真正证实时还是心口一揪。
“那么忽然变更会员是为什么呢?以后我可以自己点,不再经过你,也不再经过他,对吗?为什么呢?只是为了施舍我一张饭票?”她喃喃开口,是问沈青蹊,也是问自己。
为什么呢?答案其实呼之欲出。
然而电话两头都没人说话,良久,沈青蹊才沉道:“也许是因为,他要回美国了,不太方便再替你点餐。”
“谁?”她嘴快,其实已经有答案,“什么时候,他不是要念博士吗…… ”
她顿住了。
谁说念博士一定是在国内?她之前分明在他电脑上看到了哈佛大学法学院首页的招生信息,以及,他忽然关掉的邮件页面。
是offer吗?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
因为太过笃定他离不开自己吗?
“是哈佛吗?要念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沈青蹊似有难言之处,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江清月追问:“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沈青蹊没有正面回答,似是叹气:“思在是我见过最有韧性的人,如果他都决定抽身了,那一定是因为在风里站了太久。”
她是沉默着挂掉电话的。喉咙紧如刀割,吐不出一个字。
站在回家的地铁车厢里,看着周围同样神情委顿的通勤人,江清月再也没有同命相连的悲悯,眼神冰冷,满心麻木,耳机里播放的日推歌单,没有一首欢快,像是与她糟糕的情绪沆瀣一气。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那么爱我的你 给我一个理由放弃当时做的决定”
“你究竟拿走了什么 让我寂寞 ”
“决心忘怀 是贴心的示范 不干涉各自明天”
为什么忽然之间,所有无关的歌词都变得有关?
他的车不再为她停靠,他的会员帐户也转到了她的名下,他投资了她好友的公司都不曾透露分毫。
一切都表明,他在有秩序地退出她的生活。
他在决心忘怀,在贴心示范不再干涉她的明天。
他将要漂洋过海到与她日夜颠倒的地方去。
那天他说谈谈,就是要告知这个消息对吗?并不是她自以为的试探、关切或者讨好。
这个结论从脑子里冒出来的一瞬,她只感觉脊背发颤,好似整个地铁的风都往她心底里钻。
她好冷,也好痛,整个身体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胀痛。
分开是自己提的,到目前为止,她不认为自己当时的决定有错,一直以来自诩清醒洒脱,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因为岑阙不一样,岑阙要的不一样,而她还没有从过往的情感处理模式中剥离出来。分手换人的办法原来并不是万能解,所谓洒脱不过是没担当的遮羞布。
后悔吗?
不知道。
那么要反悔吗?
不知道。
她不想丢失他,又无处安放他。
他识破了是吗?
那现在他的抽离,是不是一种解脱?
地铁提示音适时传来,到站了。她跟随人群走出车厢又走出站点,街道上行人匆匆,灯火氤氲成一片。
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就这么蹲在路旁,在手机上翻找他的聊天框,最后的聊天记录是三个月前。
是他问:“饿不饿?”
时间是晚上八点,她在加班。
她没回复,因为在忙工作,而没等多久他就亲自送餐到律所,而后等她下班一起回家。
那时,他们已经因为马拉松赛上她母亲受伤的事存了一些龃龉,然而,还是这般的温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多久,许许多多的开场白在脑海中涌现,调皮的,深沉的,亲昵的,傲娇的……
可最后,她还是只发出去一张会员变更信息的截图,以及一个问号。
喉咙不自觉地干咽了好几下,提醒着自己有多紧张。
屏幕上的时钟一分一分地跳动,缓慢碾碎她的骄矜——分针已走过整整一圈,聊天框始终平静,没有一点消息。
她也从来没有站在风里这么久,等一个回信。
“王八蛋!”在人影憧憧的街头,江清月哽咽着爆出一声咒骂。
不知道在说他,还是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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