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听闻父皇欲兴兵百越？”
“确有此议。”嬴政淡然回应。
“父皇，兵戈伤民如虎，天下初定，应以休养生息为先，不宜轻启战端！”
扶苏反复陈词，竭力劝阻嬴政放弃攻伐计划。
“父皇——”
“住口！”
嬴政拍案而起，目光如炬紧锁扶苏。
眼中含着三分愤怒，七分失望。
“扶苏啊扶苏，身为朕的儿子，朕的长子，朕对你始终抱有期望。”
“可惜你竟全然不解朕的心意！”
嬴政轻轻摇头，对当初让淳于越教导扶苏的选择已隐隐后悔。他本欲统一六国后融合诸家学说，重现百家争鸣的盛景，然而儒法之争愈演愈烈，如今已无调和余地。秦以法治国，而儒家守旧派顽固坚持己见，甚至连累了自己的长子。
此事，朕亦有责任。
想到这里，嬴政摆手道：“退下吧，百越之事休再提起。”
“父皇！请父皇停止攻打百越！”
“儿臣为天下百姓计！”
嬴政本无意深究，扶苏却执意请求，目光坚定地看着父亲，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嬴政震怒！
他是谁？
他是嬴政，横扫六合、创立大秦的始皇帝。大秦境内，何人敢违抗？即便亲子也不行！
“为天下百姓计？”
“可知百姓所愿？”
“可知南郡黎民之思？”
嬴政转身怒吼：“汝所谓百姓，是否包括九原、云中及九江之地？他们正经历怎样的生活？”
“父皇……”
“无需多言！”
“来人！”
嬴政打断扶苏，大喝一声。
“陛下。”
殿外赵高早已听清内里争执，此刻暗自欢喜，快步上前。
“传旨：长公子扶苏即刻赴渔阳，辅佐蒙恬修筑长城，非诏不得返咸阳！”
“陛下息怒，长公子只是一时误解……”
虽内心狂喜，赵高仍装模作样为扶苏求情。
“一时误解？等他清醒再说！”
“这……遵旨！”
赵高微弓身子应下，随即轻扯扶苏衣袖，示意速离。
扶苏脸上交织着不甘、慌乱与无奈。
在他看来，自己据理力争并无过错。身为大秦长公子、皇帝亲子，父子间纵有分歧，也绝不至于……
此刻，他心生惧意。
扶苏因协助蒙恬修筑长城被发配至渔阳的消息迅速传遍咸阳。
顷刻间，咸阳的权贵们皆为之震动。
长公子扶苏被逐出王城，且无诏永不许返回，意味着他已彻底失去储君资格。如今，有能力角逐此位的仅剩安国君嬴牧与十八公子胡亥。
上将军府。
“爷爷！大事不好了！”王离冲入屋内，急切喊道。
正饮茶的王翦眉头微蹙，说道：“慌什么，慢慢说。”
“爷爷，我听闻昨夜长公子与陛下在祈年殿争执，陛下当即下令，命扶苏赴渔阳协助蒙恬修筑长城，并且——”
王离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接着道：“陛下还言明，没有王诏，扶苏永世不得返咸阳。”
听完此话，王翦神情愈发严肃。
此事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备车，我要进宫。”王翦果断起身。
“爷爷，陛下此刻定在盛怒之中，您还是暂且莫要——”
“照我说的做！啰嗦什么！”王翦语气坚定。
他决心面见嬴政，以探明陛下的真实意图。
即便王氏家族倾向嬴牧，但效忠大秦才是头等大事。
祈年殿。
王翦到时发现已有他人比他更早抵达。
“参见陛下。”
“哦，丞相也来了。”
殿中之人正是丞相李斯。
“上将军驾临。”
李斯微笑拱手行礼。
他二人堪称嬴政最倚重的左右臂膀，一位掌管文事，一位统领武事。
“你们今日同来，所为何事？”
嬴政看着二人，平静问道。
“还是由丞相先说吧。”王翦含笑开口。
李斯轻轻摇头，对王翦说道：“上将军怎知我要说之事与您所言非同一件事？”
王翦只是含笑不答。
“够了！”
嬴政装作不悦地喝了一声。
这两位肱骨重臣心思深沉，与他们交谈有时确实令人头疼。
嬴政虽表面不满，却并未动怒，李斯忙拱手请罪。
“罢了，说罢，何事？”
嬴政摆手示意不必多虑。
“陛下真要将扶苏公子遣往渔阳？”李斯试探性地问。
“圣旨已下，岂会有假？”嬴政反问。
听闻此言，李斯与王翦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李斯继续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举未必能保全长公子。”
“上将军意下如何？”嬴政转向沉默已久的王翦。
“老臣亦以为此举仅治标，未治本。”王翦缓缓说道。
“唉！”
嬴政长叹一声，神情复杂。
“朕又何尝不知此举收效有限……”
“可若任由扶苏这般肆意妄为，朕于群臣面前难辞其咎，更何况，他留在襄阳一日，那些人便不会死心。”
“李斯！你查的事进展如何？”
“何时可行动？”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显得急不可耐。
“回陛下，臣已派使者前往齐鲁，不久当有实证，届时便可动手。”
“好！此事务必加快！”
“诺！”
议毕，嬴政略作思索，问及安国君：“近来安国君在忙些什么？已在边关两月了吧？”
提及安国君赢牧，王翦与李斯均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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