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断刃归墟
黔西山谷深处的竹楼在暴雨中摇晃,七岁的陈其艳蜷缩在柴房角落,听着父亲摔碎瓷碗的声响混着母亲的哭喊。作为代教主祭的父亲,手中桃木剑本该斩妖除魔,此刻却指着妻子鼻尖:"你竟敢私通巫蛊一脉!"雷光劈开夜幕的刹那,她看见母亲被族人拖走时,发间银饰散落一地,像极了后来刑场上飞溅的血珠。
十四岁那年,她握着父亲逼她抄写的《诛邪经》,在祠堂跪到双腿失去知觉。"巫蛊皆为邪道!"父亲的戒尺抽在她背上,"当年你母亲就是被蛊惑,才会妄图召唤归墟怨灵!"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经文上,她却盯着父亲腰间的铜铃——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每当夜半风起,总会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变故发生在某个梅雨绵绵的傍晚。当她从学堂归来,发现家门紧闭,院中空地上散落着母亲常戴的银镯。推开门的瞬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父亲倒在供桌前,胸口插着那柄桃木剑,而母亲的银铃在血泊中泛着冷光。"巫蛊教余孽...复仇了..."父亲最后的呢喃,成了缠绕她余生的梦魇。
逃离故乡后,陈其艳辗转来到岷山脚下的踏云镇。在"百味楼"当杂役的日子里,她总把菜刀磨得锋利,刀刃映出她日益冷漠的脸。那些色眯眯的目光、咸猪手的触碰,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扭曲的表情,更想起母亲被污蔑时绝望的眼神。某个深夜,当主厨的咸猪手第三次伸向她腰间,她毫不犹豫地将滚烫的油锅掀翻。
血案发生时,她正蜷缩在镇外破庙。月光透过坍塌的屋顶,照亮她怀中那枚银铃。追兵的脚步声渐近,她握紧母亲留下的短刃,突然听见银铃发出清脆的共鸣——那声音不再呜咽,而是带着某种召唤。顺着铃声指引,她在庙中壁画上发现了归墟的古老图腾,而壁画深处,竟藏着半截刻满巫蛊符文的断刃。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该碰的东西。"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看见一位独眼老乞丐,手中破碗里的水正幻化成游动的小鱼。老乞丐盯着她手中断刃,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年巫蛊教圣女为封印归墟裂隙,将本命法器斩成三段。你若想知道真相,就跟我走吧。"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陈其艳握紧断刃,任由老乞丐带着她踏入茫茫夜色。远处踏云镇的火把如同鬼火,而她腰间的银铃愈发响亮,仿佛母亲在轻声呼唤。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那些被欺辱的日夜、那些背负的血债,或许都是为了等待这把断刃重见天日的时刻。
幽冥海的咸腥气息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陈其艳攥着断刃的手沁出冷汗。老乞丐自称"无痕",此刻正用破碗舀起海水,碗中立刻浮现出踏云镇的景象——她逃离后的第三日,"百味楼"主厨的尸体被发现,整个镇子都在通缉她这个"杀人魔"。
"看看这些愚昧的人。"无痕冷笑,碗中海水突然翻涌,映出她父亲遇害当晚的画面,"你以为真是巫蛊教复仇?不过是玄冰宫为抢夺归墟秘宝,借你父亲之手铲除异己罢了。"陈其艳的瞳孔骤缩,记忆中母亲被污蔑时的哭喊,与眼前画面重叠,让她一阵眩晕。
断刃突然发烫,符文闪烁间,她的银铃也发出尖锐的嗡鸣。无痕脸色骤变:"不好!无常司察觉到了!"话音未落,血瞳使的笑声已响彻云霄。数十道血色锁链破土而出,缠住陈其艳的脚踝。她挥起断刃劈砍,却发现锁链越斩越多,而血瞳使正踩着怨灵凝成的阶梯缓缓走来。
"小丫头,带着巫蛊教的残器乱跑,是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吗?"血瞳使的指尖划过她脸颊,"当年你母亲在归墟边缘,可是哭得很凄惨呢..."陈其艳突然暴起,断刃直取对方咽喉。血瞳使轻松躲开,反手一道血刃划伤她肩膀,"脾气倒是和你母亲一样烈,不过..."
千钧一发之际,无痕突然将破碗扣在血瞳使头顶。碗中幻化成的夔牛虚影撞散血雾,他扯着陈其艳狂奔:"去岷山祭坛!断刃需要巫蛊秘法唤醒!"两人在幽冥海的礁石间穿梭,身后追兵不断。陈其艳的银铃突然迸发强光,照亮了岩壁上古老的巫蛊图腾——那图腾中的女子,竟与她母亲画像一模一样。
当他们终于抵达祭坛时,黑袍人早已在此等候。他盯着陈其艳手中断刃,右眼的浊龙光芒大盛:"原来巫蛊圣女的血脉还未断绝。把断刃交出来,我便告诉你父亲死亡的真相。"陈其艳想起无痕说过的话,突然将断刃刺入自己掌心。鲜血顺着符文流淌,断刃发出龙吟般的轰鸣,祭坛四周的巫蛊图腾竟活了过来,化作巨蟒缠住黑袍人。
"我母亲是为守护大荒而死,我父亲也是!"陈其艳的怒吼混着断刃的嗡鸣,"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邪道!"她握紧断刃冲向黑袍人,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而腰间的银铃,此刻正奏响着激昂的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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