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如同冰窟窿里涌出的河水,瞬间淹没了长河部落的每一个角落。堆积如山的渔获在火光下闪烁着油腻的银光,却再也无法激起半分喜悦。所有目光都死死胶着在聚居地中央那间被严密守护的窝棚上。沉重的兽皮帘隔绝了视线,却挡不住里面传出的、令人心头发紧的压抑呻吟和草药熬煮的苦涩气味。
秦霄巨大的身躯躺在厚厚的干草铺上,如同被风暴摧折的巨树。兽皮被掀开,那道曾经象征荣耀的熊爪伤疤,此刻已面目全非。边缘翻卷溃烂,呈现出令人作呕的暗紫色和灰败色,脓血和黄色的组织液不断渗出,散发着浓烈的、混合着草药也无法掩盖的腐败恶臭。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从喉咙深处溢出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闷哼。高烧如同无形的火焰,灼烤着他,皮肤滚烫,嘴唇干裂起皮,唯有那双偶尔在昏迷中猛然睁开的眼睛,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如同燃烧的炭火,投射出混乱、暴戾、仿佛要撕裂一切的凶光。
“大个子…醒醒…” 安安蜷缩在窝棚角落,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和寒冷微微发抖。她不敢靠近,秦霄偶尔失控挥舞的手臂带着可怕的力量,曾将一个试图给他喂水的族人扫飞出去。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一遍遍低声呼唤,声音淹没在压抑的呻吟和外面族人不安的窃窃私语中。
窝棚外,气氛凝重得如同冻结的铅块。几个部落里年纪最大、据说懂得些草药知识的老人(对应第33章《艾烟驱虫》的植物药用启蒙)围着一个小火塘,里面熬煮着气味刺鼻的浓稠药汁。他们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了凝重和茫然,看着手中几片蔫黄的叶子(可能是某种原始的消炎草药),又看看窝棚,最终只是无奈地摇头叹息。这溃烂的速度和恶臭,超出了他们微薄认知的极限。巫医的领域…只有大祭司…
岩山酋长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矗立在窝棚门口。他魁梧的身躯挡住了大部分投向窝棚内部的视线,脸色铁青,下颌的肌肉因为紧咬牙关而棱角分明。他听着里面压抑的痛苦呻吟,感受着身后族人投射来的、混杂着恐惧、依赖和无声质问的目光,每一道目光都像鞭子抽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执火者若死…刚刚凿开的冰窟窿,那堆积如山的鱼,瞬间就会变成压垮部落的巨石!骨杖…那个老东西!
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猛地扫向聚居地边缘那间属于大祭司的、更加阴暗的窝棚。兽皮帘紧闭,死寂无声,仿佛里面空无一人。但岩山知道,那双浑浊的、如同毒蛇般的眼睛,一定正透过缝隙,窥视着这里的一切,品尝着阴谋得逞的快意!
一股狂暴的杀意瞬间冲上岩山头顶!他几乎要拔出腰间的石斧,冲过去将那腐朽的躯壳劈成碎片!但理智如同冰冷的枷锁,死死拉住了他。没有证据!骨杖是祖灵的代言人,是部落精神的象征!贸然动手,只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分裂!尤其是在执火者垂危、人心惶惶的此刻!
“酋长…” 一个心腹猎手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那老东西窝棚附近…找到了这个!” 他摊开粗糙的手掌,掌心赫然是几片边缘残留着诡异暗绿色苔藓的树皮碎片——和河边发现的一模一样!
岩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炸开!证据!指向骨杖的直接证据!他死死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爆响。冲进去!抓住他!逼问解药!用最残酷的手段让他吐出一切!
就在这时,窝棚里再次传来秦霄一声更加痛苦、更加暴戾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猛兽!紧接着是器物被砸碎的声响和里面族人惊恐的呼喊!
岩山猛地回头,透过掀开的兽皮帘缝隙,他看到秦霄巨大的身躯在干草铺上剧烈地翻滚挣扎,溃烂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脓血飞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圆睁着,瞳孔涣散,充斥着纯粹的、毁灭性的疯狂!一个试图按住他的强壮猎手被他一掌甩开,重重撞在窝棚壁上!
“按住他!别让他伤到自己!” 里面的老人惊慌失措地喊叫。
混乱!失控!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岩山的心猛地沉入冰窟!他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不等毒发身亡,秦霄就会在疯狂和剧痛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而部落…也将随之崩溃!
冲进去杀死骨杖的冲动被这残酷的现实瞬间浇灭。不行!现在不行!执火者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疯狂和失控中!
岩山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怒火。他转过身,面对外面惶恐不安的族人,声音如同冻裂的岩石,沉重而嘶哑:
“执火者…需要静养!祖灵的考验…还未结束!” 他刻意加重了“祖灵”两个字,目光却如同冰锥,扫过骨杖窝棚的方向,“所有人!立刻回自己窝棚!不得喧哗!不得靠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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