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如同冰冷的刀锋,艰难地切开厚重铅云的边缘,吝啬地洒落在铁砧堡的废墟之上。光,并未带来多少暖意,反而将这片饱经蹂躏的大地映照得更加触目惊心。
巨大的环形深坑如同大地被剜开的狰狞伤口,边缘散落着焦黑的石块、扭曲的金属残骸、以及……属于冰爪战士和沙蝎杀手的、冻结在暗红冰晶中的破碎肢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血腥味,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源自邪神力量的冰寒死寂气息,深入骨髓。
死寂。
只有寒风穿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如同亡魂不甘的低语,在这片埋葬了太多牺牲的土地上盘旋。
石墨单膝跪在深坑边缘,距离那曾吞噬了兀鹫与邪神投影的爆炸中心仅数步之遥。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气都带出灼热的、带着熔火气息的血沫,滴落在身下焦黑冰冷的土地上,嗤嗤作响,腾起微弱的白烟。
暗金色的熔火核心在他胸口黯淡地搏动着,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深入灵魂的虚弱和灼痛。强行承受邪神投影的最后一击,即使涅盘重生后的熔火之心坚韧无比,也已濒临崩溃的边缘。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在战斗中化为飞灰,露出精铁般却布满裂痕与灼伤的躯体,新生的肌肉纤维下,暗金色的光芒如同熔岩在龟裂的大地缝隙中艰难流淌。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着冰屑与尘埃的稀薄晨光,死死钉在废墟的另一端——那堆掩埋了石坚的、巨大的、棱角狰狞的乱石堆。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暗金色的血液从指缝间渗出,滴落,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只有一种被掏空般的巨大悲恸,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几乎让他窒息。
“石坚…大人…”一声嘶哑、哽咽的低唤,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岩鹰。他半边身子染满了凝固的暗红血痂,一条手臂无力地垂着,骨头显然断了。他拖着一条伤腿,拄着一柄从废墟中刨出来的、布满豁口的战斧,一步一瘸,艰难地挪到石坚被掩埋的石堆前。山猫紧随其后,他情况稍好,但脸上也带着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左眼肿胀得只剩下一条缝,仅存的右眼中,翻滚着血丝和深不见底的悲愤。他手中紧握着自己的断刀,刀身卷刃,沾满黑红。
两人沉默地站在石堆前,如同两尊染血的石像。没有哭泣,没有嚎叫,只有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岩鹰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颤抖着,轻轻拂去一块巨石边缘的灰尘,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下面那具沉默的、曾撑起铁砧堡脊梁的身躯。
雪貂抱着婴儿,蜷缩在阿狸身边不远处。包裹着婴儿的白金光茧已经黯淡到了极点,光芒微弱得如同晨曦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粒火星。光茧内,婴儿小小的身体安静地沉睡着,小脸依旧苍白,只有微弱的鼻息证明他还活着。那不顾一切燃烧本源爆发的守护,几乎耗尽了这初生生命的所有潜力。
雪貂的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光茧,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深陷的眼窝和一片死寂的灰败。她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光茧,仿佛那是她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是她活下去的全部意义。每一次婴儿那微不可察的呼吸起伏,都让她的身体跟着微微颤抖一下。
阿狸躺在冰冷的碎石上,后背那曾流淌着守护光芒的纹路,此刻彻底黯淡下去,如同被灰烬覆盖的焦痕。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着这具承载了石叶最后意志的身躯,尚未完全沉寂。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眼角干涸的暗红血泪痕迹,如同两道永恒的伤疤。
石墨强忍着撕裂般的痛苦,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体却如同灌了铅,沉重得不听使唤。胸口熔火核心的每一次搏动,都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搅动。他闷哼一声,最终还是没能站直,只能用手撑住旁边一块滚烫的碎石,剧烈地喘息。
就在这时——
“呜…哇…哇…”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刚出生小猫般的啼哭,突然从雪貂怀中那黯淡的光茧内响起!
哭声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像一道微弱却坚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废墟上沉重的死寂!
雪貂猛地一震,灰败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颤抖着低下头,将耳朵紧紧贴在光茧上!
“孩子…我的孩子…”她嘶哑地低语,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滚烫的。
哭声虽然微弱,却像一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绝望的废墟上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岩鹰和山猫猛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光茧的方向,那深沉的悲恸中,第一次注入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
石墨撑在碎石上的手猛地收紧,碎石被熔火之力灼烧得滋滋作响。他艰难地抬起头,熔火之瞳穿透黯淡的光茧,仿佛能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正在顽强抗争的生命。一股混杂着酸楚与暖流的复杂情绪,涌上他伤痕累累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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