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量的终点,是深潭边一座新搭建的巨大棚屋。棚屋用粗大的原木为柱,覆盖着厚实的多层兽皮,此刻正随着大地的震颤而簌簌发抖。棚屋中央,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巨兽,正等待着它的第一次咆哮。
石锤站在棚屋门口,布满皱纹的脸在弥漫的水汽中显得异常苍白。他双手死死攥着一根控制杆,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根从水轮延伸进来、正在缓缓抬升的巨大木臂——那是锻锤的驱动臂。木臂的尽头,连接着一个用整块铁锭粗锻而成、足有半人高的沉重锤头。锤头表面还带着粗糙的锻痕,此刻正被下方熊熊燃烧的地炉火焰映照得微微发红。
几个赤裸着上身、浑身被汗水和煤灰染黑的年轻铁匠学徒,正用长柄铁钳,死死夹住一块在炉火中烧得白炽、仿佛随时要融化的巨大铁胚。那铁胚散发着灼人的热浪,将空气都扭曲了。他们颤抖着,努力将这块流淌着致命光芒的铁胚,移动到下方巨大的铁砧上。铁砧是用部落能找到的最大的铁块锻造而成,深深嵌入地底,稳如磐石。
“放!” 石锤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扳下了控制杆!
“呜——!” 巨大的木质传动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连接在驱动臂上的、沉重的铁制棘轮和连杆机构瞬间咬合、传递!
驱动臂在巨力的牵引下,猛地抬升到最高点,然后——
轰——!!!
驱动臂带着积蓄到顶点的力量,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雷霆,骤然释放!那半人高的沉重铁锤,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下方砧台上那块白炽的铁胚,狠狠砸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锤头与铁胚接触的瞬间,并非简单的撞击声!
那是一声震彻灵魂的爆响!如同九天之上的雷神,将积蓄了万古的怒火,狠狠掼在了这凡间山谷!狂暴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棚屋炸开!棚顶覆盖的兽皮被震得疯狂抖动,仿佛要被掀飞!大地在脚下剧烈地颤抖!深潭的水面被震得激荡起混乱的涟漪!远处部落的石屋窗户嗡嗡作响,屋顶的积雪簌簌滑落!
锤头下,那块白炽的铁胚,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黄油,瞬间变形、塌陷!赤红的火花如同火山喷发般,以锤落点为中心,呈放射状猛烈地喷射而出!成千上万颗滚烫的铁星,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狂暴的火雨,溅射向四面八方!撞在棚屋的木柱上,留下焦黑的烙印;打在厚实的兽皮上,发出“噗噗”的闷响;落在地上,引燃了干燥的草屑;甚至飞溅到几丈开外,在冰冷的冻土上瞬间凝固成暗红的铁渣!
整个部落,无论正在修补屋顶的战士,还是在木屋里照顾伤员的妇孺,亦或是在冰河边警戒的哨兵,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被这来自大地深处的、狂暴的“雷神之怒”狠狠击中!他们猛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惊骇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战士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老人们则惊恐地跪倒在地,以为是神灵降下的惩罚。这是超越他们认知的力量,是山峦的咆哮,是大地的怒吼!
棚屋内,烟尘弥漫,火星飞舞,空气灼热得如同蒸笼。石锤被震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顾不得呛咳,踉跄着冲到传动轴旁。烟尘稍散,露出那根粗壮的木质传动轴——就在连接驱动臂的榫卯关键处,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痕,如同狰狞的蜈蚣,贯穿了坚硬的柞木!木屑从裂口处崩出,宣告着这狂暴力量对原始材料的无情摧残。
几个学徒惊魂未定,看着砧台上那块被砸得扁平、边缘飞卷、火星四溅的铁胚,又看看那裂开的巨轴,脸上充满了敬畏与恐惧。刚才那一锤,仿佛砸在了他们的心脏上。
石锤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传动轴上那道深深的裂痕,感受着木材内部纤维的撕裂。他布满煤灰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浓重的苦涩:
“日…日产三十甲?”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质问眼前这头刚刚苏醒就差点散架的钢铁怪兽,“这怪物…吃起木头来,比吃铁还凶啊!”他的目光扫过棚屋里堆积的、为了建造这巨兽而消耗的、小山般的优质木料残骸,心都在滴血。这样的破坏力,这样的损耗,如何支撑持续不断的锻造?这巨兽的胃口,简直是个无底洞!
石墨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弥漫的烟尘中。他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或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锤,仿佛只是他预料之中的序曲。他大步走到砧台旁,无视了那块依旧散发着惊人热量的铁胚和四周溅落的滚烫铁星,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裂开的传动轴,扫过惊魂未定的工匠,最后落在石锤那张写满苦涩的脸上。
“不够?”石墨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砧台上,瞬间压下了棚屋内的嘈杂。他从腰间解下一小捆用皮绳扎紧的细长算筹——那是部落用来计算物资和人力的工具,由硬木或兽骨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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