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后的清晨飘着绵密的细雨,如丝如缕地织着灰蒙的天幕。永宁侯府的角门被雨水打湿,门环上凝着水珠,却挡不住挤挤挨挨的仆妇们。她们撑着油纸伞,探头探脑地望着门内,窃窃私语声混着雨丝,像一群啄食的麻雀。
王氏穿着半旧的青布素衣,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架着往外走。她发髻散乱,只插着根褪色的银簪,往日涂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如今劈了两道,沾着泥垢。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贴在蜡黄的脸上,哪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风光?她猛地回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的苏桃,像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苏桃!你个小贱人不得好死!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哎哎哎,继母这就不对了,"苏桃晃着麻布袋从门里走出,袋口的绳结松了,滚出半块沾着雨丝的桂花糕。她蹲身捡起糕点,吹了吹上面的泥点,"您这是去家庙静修,得有个出家人的样子——比如像我这样,"她突然捂住嘴,作惊恐状望向天空,"哎呀,我怎么又想吃西街李大爷的烤鸭了?真是六根不净呢,菩萨会不会罚我?"
周围憋笑的仆妇们终于忍不住,"噗嗤"声此起彼伏,在雨幕中格外清晰。王氏气得浑身发抖,银簪子在乱发里晃得像根枯草:"你......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定是被镇北王教坏了!"
"哟,继母还知道王爷?"苏桃蹦到她面前,麻布袋扫过她湿漉漉的裙摆,溅起几点泥星,"您这指甲缝里的黑泥,怕是比茅房的污垢还厚吧?家庙的井水干净,正好给您好好洗洗——不像某些人的心肠,黑黢黢的,跟茅房里的夜壶似的。"
这话一出,连架着王氏的婆子都忍不住低头憋笑。王氏尖叫着想去抓苏桃,枯瘦的手指在空中乱挥,却被婆子死死按住。她发髻彻底散了,几缕白发贴在额角,狼狈不堪:"你等着!等我从家庙出来,定要你好看!"
"等啥?等您从家庙偷跑回来,再往我汤里下巴豆粉?"苏桃歪着头,麻布袋里的铜板叮当作响,像是在伴奏,"哦对了,父亲让我转告您,家庙的素斋管够,管饱——就是别学我,顿顿离不开荤腥,没出息。"
王氏被戳中痛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紫,一口气没上来,眼白一翻差点晕过去。婆子们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才让她缓过神来。
永宁侯撑着油纸伞站在廊下,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握着伞柄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自从萧策派人搜出王氏买通厨房下人、企图在苏桃汤药里下毒的账本,他终于在嫡女和继室之间做了选择。此刻他看着苏桃叉腰怼人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女儿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苏桃懦弱木讷,如今却像颗炸响的炮仗,怼起人来句句带刺,偏偏又让人觉得爽快。
"够了,苏桃。"永宁侯咳嗽一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青砖上砸出小坑,"送你继母上车。"
"好嘞爹!"苏桃立刻换上笑脸,转头对王氏做了个鬼脸,"继母您瞧,我爹多疼您,还特意备了辆'豪华'马车送您——哦不,是板车!"她凑近马车,压低声音,却让周围人都能听见,"我可听说了,家庙的茅房比侯府的干净,您进去了可别再捡玉佩了,上回'茅房捡玉佩'的名场面,京城百姓可都记着呢,不吉利。"
王氏想起苏桃刚穿来时,自己诬陷她私通,她却举着玉佩喊"是茅房捡的",气得她眼前一黑,被婆子架着塞进了简陋的板车。车轮碾过积水,溅起的泥点险些甩到苏桃裙角。
"喂!驾车的!"苏桃追着板车跑了两步,麻布袋在身后晃得像只撒欢的兔子,"慢点开!别把我继母颠散架了——家庙还等着她去扫厕所呢!"
板车里传来王氏凄厉的哭嚎声,混着车轮滚动的吱呀声,渐渐消失在雨巷深处。永宁侯看着女儿蹦蹦跳跳回来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想说"以后收敛些",最后只憋出一句:"以后......少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苏桃撇嘴,麻布袋往肩上一甩,袋口的桂花糕渣掉在雨地里,"比起惹事,我更爱干饭——爹,中午王府送蜜汁烤鸭来,您要不要来蹭饭?西街李大爷亲烤的,皮脆流油!"
永宁侯:"......" 他看着女儿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有这么个能怼天怼地、还总惦记着拉他蹭饭的女儿,好像也没那么糟。至少,侯府的日子不再像一潭死水了。
镇北王府的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春日的湿寒。萧策穿着玄色常服,指尖夹着狼毫,正在看边关战报,墨色在宣纸上晕开冷硬的线条。下首站着的暗卫低着头,肩膀却微微颤抖,显然在憋笑。
"她在马车上骂了一路?"萧策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
"回王爷,"暗卫深吸一口气,才稳住声线,"苏小姐追着板车喊'继母记得给菩萨带只烤鸭,保佑您早日得道',王氏气得当众吐了,吐了板车一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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