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的马路依旧川流不息,加班到九点的社畜顶着浓重的黑眼圈,神情疲惫,路过街边时买下一杯啤酒或者咖啡,回到了自己的小窝,而在隔壁街道,也许正有一群富庶的公子哥搂着花枝招展的女伴进入到酒吧和夜店,刺眼的灯光照下,像是映在了荒漠与海洋的分界线。
秦川踏上了最后一班地铁,此时地铁里已经空旷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人影倒在座椅上神情恍惚,秦川随意找了一个空位坐下,耳边传来地铁移动时巨大的噪音,或许是白天睡得太久,此时他倒并没有感到困倦,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看了眼手机,此时已经很晚,母亲并没有打来电话,可能已经睡了,可下一秒,手机忽的传来一阵震动,来电显示,妈。
“喂……”
良久,秦川挂了电话,转变了方向径直朝着医院行去,深夜,他顺利来到一家医院,上楼到达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远远他便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少年在外矗立,那是他的母亲和弟弟张涵。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也正是在此时,重症监护室内走出一个医生,摘下口罩看向门口的母子,神情遗憾的摇了摇头,嘴中小声说道:
“抱歉,我们尽力了。”
话落,意外的,妇女并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是一旁的张涵掩面抽泣,秦川在走廊拐角驻足良久,这才缓缓上前,见到秦川到来,妇女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但在这个环境下,那笑容很是勉强。
妇女没有说话,秦川也保持沉默,二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直到一旁的张涵红了眼,强忍住悲痛。
“行了,别哭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哭有什么用!”
秦川的语气十分淡漠,他向来看不惯这个弟弟,从小被惯坏,遇到什么事只知道找父母。
“要你管!死的又不是你亲爸,你肯定不难过!”
秦川哑然,张涵与他早早出来打工不同,此时张涵还在上学,突遭变故肯定难以接受,但秦川打心底讲,哪怕死的是他亲爸,他也不会有太大反应,反正也没怎么见过。
“行了,先回家吧,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终归还是要活下去。”
终于,妇女发话,三人相顾无言的打了车,回到了秦川陌生又熟悉的家,这里是一片老旧的小区,楼房都没有电梯,一些老人爬起楼来很是费劲,而这样的小区在京城并不罕见。
回到家里,看着并没有怎么变化的布局,秦川内心五味杂陈,此时在一旁的餐桌上还有着一台老式收音机正在播报着新闻:
“近日接到市民举报,京城出现一支邪教团伙,京城警方对此予以高度重视,仅用时三日就将其总共三十二人捉拿归案,在此提醒广大市民,珍爱生命,相信科学,远离邪教……”
“咔嚓”一声,秦川关闭了收音机,这让这间小小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张涵一进门就将自己关进了卧室,秦川对此不置可否。
“小川呐,你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今天已经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吧。”
秦川点点头,回到了他那间小卧室,卧室里,床单被褥很是整齐,书桌上也没有厚厚的灰尘,能看得出来,这里还是经常会被打扫,忽的,他看到窗台旁有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支红色的鲜艳花朵,这花他认识,学名叫做曼珠沙华,但人们常常将其称作彼岸花。
这彼岸花鲜艳的耀眼,即便在黑夜中,微弱的月光都能衬托出其的美丽,秦川本能的感到不对劲,上手一摸这才发现,这花是假的。
“这花是哪来的?”
秦川皱眉,他并不记得自己以前买过花,还是一支假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的感觉到这花就是他自己买的。
摇了摇头,秦川坐在床沿,仔细打量着房间内每一个角落,随即他又发现,一旁的柜子底下摊开着一张棋盘,那是旅行围棋,上面的棋子很小,依靠着磁铁紧紧吸附在棋盘之上,秦川看着这盘棋,内心更觉古怪。
“难不成是张涵那小子搞的鬼?”
但转眼一想,张涵大多时间都住校,本就不经常回家,又何必来他的房间,秦川弯腰将棋盘收起,上面的棋子被他一一扣下,然后放入棋盒之中,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回到床上,望着天花板,他突然感觉这一切都有那么一丝不真实。
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秦川坐起身,神情阴郁的望向窗台的那支花,他不由得撇了撇嘴,呢喃道:
“哼,这花可不吉利。”
说着,他将花连带着花瓶一同收到柜子中,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睡去,这一觉,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忆起了一些事,那是一个放学的傍晚,他买了一枝花,然后回到家中,做了一个梦。
秦川猛地惊醒,此时窗外已经蒙蒙亮起,他浑身打着冷战,转头看向窗台,显然,上面那支花并不在,昨晚被他收入了柜子,他回忆议起昨晚的梦境,却丝毫记不起梦的内容,只不过他意识到,他似乎想起了那支花的来历,这种记忆的偏差感令他十分不适,就好像自己始终没有清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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