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去镇刑司领例银,怎么去了这么久?” 萧桓抬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 他早已习惯了魏奉先的唯唯诺诺,却没察觉今日的异常。
魏奉先忙躬身道:“回陛下,今日镇刑司的吏员说…… 说例银要明日才发,小人在外面等了许久。”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从衣襟里摸出密信,趁萧桓不注意,塞进案角的《永熙帝御批》里 —— 那是萧桓常读的书,不易被发现。
待萧桓重新低头摩挲旧符,魏奉先才轻声道:“陛下,您前日说想看《永熙帝御批》,小人已给您放在案上了。” 说罢,他退到门口,眼睛盯着萧桓的动作,心里既盼着萧桓发现密信,又怕他发现后追问来源。
萧桓果然拿起《永熙帝御批》,翻了几页,手指忽然触到一张硬纸 —— 正是那封密信。他愣了愣,抽出密信,见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小字:“石崇谨呈萧桓陛下”。萧桓的心跳瞬间加速,忙拆开密信,指尖因激动而发抖,信上的字迹清晰映入眼帘:“谢渊专注宣府粮饷核销、大同火器修缮,京营换防由杨武暂管,无暇监控南宫。靖已练死囚三百,文联络青州、兖州知府,辰时开南宫侧门,引死囚入宫,逼成武帝禅位,陛下可复位矣。”
萧桓反复读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他猛地站起来,旧符从手中滑落,“当啷” 一声砸在案角,却顾不上捡。“魏奉先!” 萧桓的声音发颤,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这信…… 是石崇让你递的?”
魏奉先忙跪地道:“是…… 是石大人令小人递的,石大人说…… 说举事时机已到,陛下定能复位!” 他不敢抬头,只觉得萧桓的目光像火一样,烧得他后背发烫。
萧桓走到魏奉先面前,双手扶起他,力道大得捏得魏奉先皱眉:“好!好!石崇果然忠心!朕等了七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拿起密信,贴在胸口,能感受到黄麻纸的粗糙,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 —— 七年幽禁的屈辱、成武帝登基的不甘、谢渊手握军权的忌惮,此刻都被 “复位” 的狂喜冲得烟消云散。
“陛下,石大人还说…… 说辰时开南宫侧门,徐靖大人的死囚会在门外接应,您只需带京营旧符,就能号令京营旧卒。” 魏奉先顺着萧桓的话,添了几句石崇教他的说辞,心里却慌得厉害 —— 他根本不知道徐靖的死囚在哪,也不知道京营旧卒会不会听令。
萧桓却全然不疑,他走到案前,捡起京营旧符,在手里掂量着:“京营旧卒多是朕当年的部下,见了这符,定会听令!” 他想起成武元年,自己亲率京营兵卒守德胜门,兵卒们齐声喊 “愿随陛下死战” 的场景,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魏奉先,你即刻去镇刑司,告诉石崇,朕准了!辰时准时开南宫侧门,让他令徐靖的死囚提前在门外候着,别误了时辰!” 萧桓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已是复位后的皇帝。
魏奉先躬身应 “是”,刚要走,萧桓又道:“等等!你告诉石崇,若朕复位,定封他为镇刑司提督,掌理刑院与诏狱署;徐靖封都督同知,张文封吏部尚书!” 他急于兑现承诺,却忘了问石崇 “死囚能否敌京营”“地方官是否真会来”—— 复位的梦太美好,让他忽略了所有的风险。
魏奉先离开后,萧桓坐在案前,开始筹划复位后的细节:入宫时要穿哪件龙袍,见成武帝时要说什么话,如何处置谢渊…… 他甚至想好了要在太庙祭祖时,告诉列祖列宗 “朕终于回来了”。窗外的光线渐暗,萧桓却毫无倦意,手里握着京营旧符,一遍遍模拟着号令兵卒的动作,仿佛复位的荣光已近在眼前。
魏奉先带着萧桓的答复回到镇刑司时,石崇正在西花厅与徐靖密谈。徐靖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张《诏狱死囚名册》,语气带着几分担忧:“石大人,萧桓真会信?谢渊虽忙军政,却未必没盯南宫,玄夜卫的暗探怕是还在周围。”
石崇还没开口,属吏就领着魏奉先进来。魏奉先躬身道:“石大人,萧桓陛下准了,辰时开南宫侧门,还说…… 说复位后封您为镇刑司提督,掌理刑院与诏狱署。”
石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对徐靖道:“你看,萧桓这等急着复位的人,哪会多疑?谢渊忙着核粮饷、督军器,玄夜卫的暗探都被引去镇刑司旧档库了,南宫周围没人盯!” 他转向魏奉先,从袖中掏出十两白银,扔在魏奉先面前:“这是赏你的,明日辰时,你在南宫侧门候着,见徐大人的死囚到了,就开门,别误了大事。”
魏奉先捡起白银,躬身道:“谢石大人赏,小人定不误事。” 他退出去后,徐靖仍忧心道:“石大人,萧桓虽信,可京营兵卒多是谢渊的人,徐贞(徐靖之妹,宫中徐妃)说养心殿外有岳谦的京营兵,咱们的死囚怕是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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