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食货志》卷三十九《漕运篇》载:“漕运积弊愈深 —— 江南士绅集团勾结漕运总督、户部主事,借‘优免役’之名匿报田亩,私改漕粮折算银价,致岁入漕粮减三成,边军冬衣筹措受阻。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掌军政,知漕运乃国之命脉,拟《漕运厘弊疏》,奏请‘核田亩、定粮价、查贪腐’,触江南士绅核心利益。士绅遂遣代表致书谢渊,或利诱或威胁,往复书信凡七封,史称‘漕运书信交锋’。” 此案暗合明代 “于谦整顿漕运遭江南士绅抵制” 的历史实态 —— 明代江南士绅借特权垄断漕运,于谦欲革弊,遭其联合官员施压,终以 “书信辩理、查账破局” 推进改革。谢渊之书信交锋,非口舌之争,实乃 “以理破私、以法护公”:借书信揭士绅贪腐之实,凭律法固漕运改革之基,彰显 “社稷为重,私利为轻” 的直臣风骨。
漕运积弊久,江南士绅谋。
匿田私改粮价,国脉暗中流。
致书谢渊施压,或许千金利诱,或恐祸临头。
直臣心不动,只为民分忧。
核田亩,定粮价,查贪由。
官官相护难阻,铁笔写春秋。
撕破特权假面,荡尽漕中污垢,热血护金瓯。
待得仓廪实,边地暖衣稠。
案上摊着七封书信,信封皆用松江产的云纹纸,火漆印是江南士绅集团的 “吴郡堂” 标识 —— 这是近半月来,江南士绅通过各种渠道递来的信,有的夹在《漕运志》中,有的由 “探亲” 的吏员转交,还有一封竟贴在玄夜卫北司的廊柱上,显是故意为之。谢渊身着墨色鳞甲,肩甲处岳峰旧年的箭痕在晨光下泛着浅红,指尖抚过最厚的一封书信,纸页间还夹着一张银票,面额五千两,银票边角印着 “苏州恒昌票号” 的暗纹 —— 士绅的利诱,来得直白又傲慢。
昨日刚收到边军急报,宣府卫已有两千士卒因缺冬衣冻伤,李默副总兵请求加急调拨,可户部尚书刘焕却以 “漕粮未到,库银不足” 推诿。谢渊知道,所谓 “库银不足”,不过是江南士绅与户部勾结的托词 —— 去年江南漕粮应解三十万石,实际到京仅二十一万石,差额九万石皆被士绅私吞,或折银入私库,或换绸缎赠官员。
他拿起第一封书信,是江南士绅领袖、前礼部侍郎徐阶(致仕后居苏州,掌 “吴郡堂”)所写,字迹圆润却藏锋芒:“谢太保台鉴:漕运乃江南民生之本,若核田亩、定粮价,恐扰地方安宁。某等愿捐银三万两助边军,望太保暂缓改革,共护江南稳定。” 信末附一行小字:“苏州恒昌票号可兑,无记名。”
谢渊的指尖按在 “捐银三万两” 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三万两,仅够一千士卒冬衣,而士绅私吞的漕粮折银,每年不下五十万两。他想起昨日秦飞送来的密报:“徐阶与漕运总督赵伦私会于苏州画舫,议定‘若谢渊不罢疏,便唆使漕卒哗变,嫁祸边军’。” 士绅的 “利诱” 背后,是赤裸裸的威胁,是官官相护的底气,是视国脉如私产的傲慢。
第一封回信,谢渊写在普通的桑皮纸上,无火漆印,仅署 “兵部尚书谢渊” 五字。他没有提银票,也没有骂士绅,只引用《大吴律?食货律》:“《律》载‘士绅优免役,仅及本户,不得匿报族田’,今江南士绅匿报田亩二十万亩,每岁少缴漕粮九万石,此非‘护民生’,乃‘损国脉’。边军士卒冻毙于野,士绅却藏银于库,何谈‘共护稳定’?若真愿助边,请先缴匿报之粮,再议改革。”
信送出第三日,第二封士绅书信便到了,这次是漕运总督赵伦代笔,字迹带着官文的刻板,却藏着威胁:“谢太保:江南士绅多为皇亲故旧,核田亩恐牵动宗室,若致朝堂非议,太保恐难担责。昨闻宣府卫漕卒因粮价未便,已有怨言,若改革过激,恐生哗变,累及太保军政之权。” 信中还夹着一张纸,是漕卒的 “怨言录”,上面有十几人的签名,墨迹却新旧不一,显是伪造。
谢渊将 “怨言录” 扔在案上,冷笑出声 —— 赵伦身为漕运总督,本应督漕粮、查弊案,却沦为士绅的传声筒,官官相护竟到如此地步。他召来秦飞,指尖点在信中的 “漕卒哗变” 四字:“去查赵伦与徐阶的往来账目,尤其是苏州恒昌票号的流水,另外,宣府卫的漕卒,派玄夜卫暗探盯着,看是否有士绅的人接触。” 秦飞躬身应道:“大人放心,属下定查清楚,绝不让他们借漕卒作乱。”
写第二封回信时,谢渊特意附上玄夜卫查到的 “江南士绅匿报田亩清单”,清单上详细记录着徐阶、王琼等士绅的族田亩数,甚至标注了 “某田在吴江,借寺庙之名匿报”“某田在嘉兴,挂官田之户免缴”。信中写道:“赵总督既忧哗变,何不先查士绅匿田?漕卒怨言,非因改革,乃因士绅私吞粮饷,致卒无饱食。若总督愿同查贪腐,渊愿与你共担朝堂非议;若仍护私弊,渊必奏请陛下,查漕运总督署所有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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