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史?佞幸传》载:“德佑十五年二月初三,匿名榜文案虽破,帝萧桓心犹未安 —— 时户部主事林文(王直旧僚)、理刑院评事赵凯(李谟远亲)交章奏‘谢渊掌京营、九边兵权,又得民心,恐生异志’,请‘遣亲信察其行’。帝纳其言,命玄夜卫北司暗桩统领秦岳,易装潜入京营及边将幕府,查谢渊‘私结边将、谋权’事。岳潜伏七日,归奏‘谢渊与陈安、李默等边将,于岳峰祠歃血盟誓,唯言 “守京师、安百姓”,无分毫私念’,帝乃释疑,罪林、赵二人‘构陷忠良’。”
《玄夜卫档?密探录》补:“秦岳,字子峙,玄夜卫北司暗桩统领,历神武帝、元兴帝、永熙帝三朝,专司‘帝王亲信侦查’,无官阶而掌实权,直接对帝负责。其查谢渊时,易装为京营‘炊役’,记录谢渊日常起居、军饷支用、边将往来凡三十七事,皆附‘人证、痕迹’:如谢渊与兵卒同食掺麦粥,军饷发放时亲验银锭成色,与陈安议事时屏退左右却开窗透光(示无隐秘)。又查获林文、赵凯私递‘贿银五百两’于岳,嘱‘若查得谢渊私迹,即上报;若无,可捏造’,此节入《林文赵凯构陷谢渊案勘卷》,存诏狱署东库第三十三柜。”
帝阙疑云绕禁闱,密探潜行察是非。
谗言误引龙颜惑,忠行终破鼠辈机。
岳庙歃血盟守土,京营沥胆示无欺。
当知赤心昭日月,不使贤臣受枉疑。
帝遣密探察赤心,岳祠盟誓见忠深。
谗言难掩英雄色,尚方剑指胡尘沉。
兵练京营士气振,民捐粟麦民心钦。
如今漠北胡骑远,犹记当年守土音。
德佑十五年二月的神京,晨雾还未散尽,御书房的烛火却已燃了两个时辰。萧桓坐在龙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案上两封奏疏,纸页上 “谢渊掌兵过盛,恐生异志” 的字句,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心口发紧。匿名榜文案虽破,王信伏诛,可京营兵卒 “唯谢尚书令是从” 的呼声、百姓对谢渊的拥戴,仍让他想起元兴帝萧珏留下的训诫:“帝王之权,在信与防之间,偏信则危,偏防则失忠。”
近侍太监王福轻步进来,躬身道:“陛下,玄夜卫北司暗桩统领秦飞在外候着,您要见的人到了。” 萧桓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 秦飞,字子峙,历三朝暗桩事,从无失手,凡他查过的官员,或贪腐现形,或忠良得证,只凭 “痕迹为证,人言为佐”。他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屏退左右。”
秦飞走进御书房时,一身玄色窄袖袍,无纹无印,唯有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铜符,是玄夜卫北司统领的信物。他 “扑通” 跪在金砖上,头贴地面:“臣秦飞,叩见陛下。” 萧桓的声音沉得像寒潭:“秦飞,朕命你易装查谢渊 —— 查他与边将往来是否私结,查他在京营行事是否谋权,查他对大吴是否有二心。记住,如实回报,若有半分捏造或隐瞒,朕诛你九族。” 秦飞叩首:“臣遵旨,必以实据回话,不敢妄言。”
离开御书房的秦飞,直奔玄夜卫北司暗署。书吏早已备好行装:一身灰布短袍、顶旧毡帽,腰间挂着磨损的 “京营炊役” 木牌,还有一袋京营伙房常用的掺麦粉。秦飞往脸上抹了些锅底灰,又故意将左手食指烫伤,缠上破布 —— 炊役常碰热锅,带伤才显真实。“统领,” 书吏递过布包,“这里有京营布防图和谢尚书的起居注,您带上,免得露馅。” 秦飞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粗糙的麦粉袋,心里却泛起一丝疑虑:谢渊是练京营、拒瓦剌的忠臣,真会有私念吗?
辰时的京营辕门,兵卒正列队操练,喊杀声震得积雪簌簌落。秦飞混在伙房杂役里,推着粮车进了营。老炊役见他面生,皱眉问:“新来的?叫什么?以前在哪当差?” 秦飞弯腰递上木牌,声音故意放粗:“小人秦二,以前在通州客栈当伙夫,客栈关了,来京营混口饭吃。” 老炊役指了个灶台:“去烧火,谢尚书今早要跟兵卒一起吃粥,别煮糊了。”
秦飞蹲在灶台前,柴火的热度烤得他脸颊发烫,目光却透过灶房窗户,牢牢盯着操练场。谢渊正站在高台上,穿一身普通戎装,手上冻疮裂开,渗着血,却毫不在意,只拿着木杆指点兵卒练 “补垣术”。有个年轻兵卒动作笨拙,谢渊走下台,手把手教他握铲的姿势,耐心得像教自家子侄。秦飞心里一动:若谢渊真要谋权,何必对一个小兵如此上心?
巳时粥熟,秦飞跟着老炊役推粥车去操练场。兵卒们排队打粥,谢渊站在队尾,手里捧着个缺角的粗瓷碗,和普通兵卒没两样。“谢尚书,” 一个老兵递来块麦饼,“我娘昨晚做的,您尝尝。” 谢渊接过,掰了一半还回去:“一起吃,独吃不如众吃。” 秦飞假装收拾碗筷,耳朵却竖得笔直 —— 他听见兵卒问 “陛下会不会疑您”,谢渊只笑了笑:“陛下是明君,终会知我心;就算疑我,守好京师也是我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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