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榷场与赵王旧铁坊的直线距离,竟显影出铁矿运输线。而韩王兼管的宝源局,其炉址恰在运输线中点。这绝非偶然!” 谢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他连忙展开《工部冶金图》,将两张地图对照查看,神色愈发凝重。
“庐山榷场的松脂可改良铁矿淬火,楚王铜矿的硫化物能用于钱币防锈。” 谢渊一边分析,一边在地图上标记相关位置,“陛下通过资源地理布局,使三王在‘松脂 - 铁矿 - 铜料’的冶金循环中相互掣肘。秦王掌控松脂,赵王有铁矿与铸造工艺,韩王掌管铸币,三者缺一不可,却又相互制衡。”
赞叹之余,谢渊感到一阵无力。帝王的权谋之术,让诸王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利益的漩涡,而这背后,受苦的终究是百姓。他望向窗外,想起了那些因权力斗争而流离失所的民众,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将真相公之于众,还天下一个公道。
午时,谢渊从秦王榷场税册中抖落半片纸灰,小心翼翼地将其置于陶碟中。他采用《天工开物》记载的水浮法,将纸灰浸入清水中,仔细观察纤维漂浮状态。
“残留墨色含龙脑香,与焚符铜炉的蜡油成分一致。税目里的‘杂项香料’记录,对应书生策论中操纵舆论的香墨。” 谢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更惊人的是纸灰纤维,经检测,含与太子甲胄相同的齐地棉絮。陛下借榷场税收,实则让秦王用‘废储棉絮 + 后宫香料’的舆论物质,换取对私军资源的合法掌控。”
他放下手中的陶碟,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这朝堂之上,处处都是陷阱,步步都是算计。帝王将舆论、私军、资源把玩于股掌之间,诸王却还以为得了便宜。谢渊心中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仅是诸王的反对,更是整个腐朽的利益集团。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誓要揭开这一切。
三日后早朝,金銮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谢渊怀抱一摞卷宗,大步上前,在丹墀下叩首:“陛下,诸王迁转之事,臣经多方查证,发现诸多疑点,恳请陛下准臣禀明!”
秦王萧槿率先发难,他身着华丽的亲王服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谢御史,莫要危言耸听。本王领庐山榷场,是陛下恩典,与其他何事?你这般大做文章,莫不是另有企图?”
谢渊冷笑一声,毫不畏惧地直视秦王:“秦王殿下,榷场税册中的枯松脂,用途恐怕不止茶税吧?这与之前兵器车淬火料、矫诏墨料成分相同。敢问殿下,为何您辖下的榷场会有如此大量的特殊物资?是用于正当用途,还是...”
“住口!” 赵王萧桭也沉不住气,跳出来打断道,“谢渊,你说本王调令文书有问题,可有真凭实据?空口无凭,就想污蔑本王,你当这朝堂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自然有!” 谢渊举起调令文书,声音铿锵有力,“封匣桐木的孔雀石绿染痕来自楚王辖地,衬纸帘纹与私铸工坊一致,印泥残渣的气味更是赵王铁坊的标志。这难道不是您与楚王的交易?您看似外调,实则是为了掩盖私铸工艺洗白的勾当!”
韩王萧柠则神色复杂,他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谢御史,你将本王牵扯进来,又有何目的?宗人府与宝源局的事务,皆是陛下旨意,与其他无关。”
“韩王殿下,宗人府底簿中的织纹、宝源局的配比,与诸王关联密切。” 谢渊目光如炬,直视韩王,“陛下让您掌管这些,其中深意,您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些看似寻常的事务,实则是陛下制衡诸王的关键。而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这盘棋局中的重要一子。”
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诸王的支持者纷纷站出来为各自主子辩解,指责谢渊故意生事、扰乱朝纲。“谢渊,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分明是嫉妒王爷们受陛下重用,在这里恶意中伤!”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谢渊据理力争,与众人激烈辩论。他引经据典,用详实的证据反驳每一个质疑:“《矿冶通考》记载明确,此桐木染痕只出自楚王辖地,这如何解释?”“《天工开物》中的检测方法,足以证明纸灰纤维的来源,岂容抵赖?”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字字铿锵有力。
永熙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深邃难测。他静静地看着这场激烈的辩论,良久,才缓缓开口:“谢卿所言,朕会细细查证。退朝吧。”
谢渊心中明白,帝王这是不想在此时撕破脸。他跪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自己的查案之路,依旧漫长而艰难,但他绝不会退缩半步。
夜色如墨,御史台院内一片寂静。谢渊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斗,思绪万千。周立匆匆赶来,神色焦急:“大人,秦王、赵王、韩王分别派人送来‘问候’,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他们说,让大人莫要多管闲事,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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