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大吴会典?阵法》载:"六军列阵必遵古法:左羽林为天覆阵,青雀旗居左,取 ' 天覆万物 ' 之意;右羽林为地载阵,黄龙旗居右,法 ' 地载千钧 ' 之象;前龙骧为风扬阵,玄豹旗前导,合 ' 风动八荒 ' 之势;后龙骧为云垂阵,白虎旗断后,应 ' 云覆四野 ' 之形;中御林为龙飞、虎翼二阵,应龙旗居中,分掌中军枢要。旗语以旗角折数为令,风字旗三折为 ' 进',五折为 ' 退',错令者斩。" 永熙四年九月十五,阴山南麓的秋草凝着白霜,永熙帝的黄罗伞盖下,六军阵的青雀、黄龙等五方大旗在风中翻卷,谢渊的獬豸冠缨忽然僵住 ——"风扬阵" 的玄豹旗角竟折出四道褶皱,与《太公兵法》记载的三折进令不符。
八阵图名成卧龙,六军势震长江
永熙四年九月十五,辰时初刻。阴山阵的中军帐内,三十六面令旗按八卦方位悬于铜架,谢渊的铁尺划过 "风扬阵" 旗语手册,指尖在 "风" 字令条处停住:本该平直的旗角边缘,多出一道细如发丝的折痕。"《阵法总要》卷五第八款:风字旗角三折为 ' 鼓噪而进 '," 他望向掌旗官腰间的玉牌,牌坠竟是半片砖窑残瓦,"你这四折旗角,是要王师退往何处?"
掌旗官的皂靴碾过帐中砖窑红土,靴底沾着的靛蓝粉末与商队细作的密信显形剂完全一致:"昨夜风急,旗角自折......自折?" 谢渊冷笑,突然扯下对方衣领 —— 褪色的中衣领口,绣着简化的北斗图案,每颗星点都对应着砖窑地道的通风口位置。
夜查司呈上的《魏王府密档》在案头铺开,"狼嚎阵" 的布防图上,每个攻击节点都标着 "丙巳" 编号:"鞑靼的狼嚎阵以四折为号," 谢渊的铁尺敲在旗角折痕处,"你改我军风扬阵为贼寇狼嚎阵,可知丙巳一十七陈七的孩儿,此刻正在虎翼阵中持戈?"
巳时初刻,掌旗官的砖窑残瓦在阳光下显形,瓦背用指甲刻着北斗图,斗柄所指正是阴山冰河谷 —— 七年前砖窑匠人被抛尸的乱葬岗。谢渊展开《匠人血债录》,发现该掌旗官父亲正是当年砖窑的监工,因私扣匠人口粮被斩,户籍牒上 "罪臣之后" 的批注被逆贼用松烟墨涂改为 "良民"。
"萧烈许你恢复族籍?" 谢渊的绣春刀抵住对方咽喉,"你父当年每克扣一斗粮,就有匠人断一根指;你今日每错一道旗令,就有匠人子弟倒在冰河。" 他抖开密档,"狼嚎阵的主攻方向,正是丙巳位砖窑遗址,萧烈要让鞑子骑兵踏着你父害死的匠人尸骨入关!"
午时初刻,阴山阵的校场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换旗声。谢渊亲自执旗,将 "风扬阵" 的玄豹旗换成三百二十面素色小旗,每面旗角都绣着匠人姓名:"丙巳零一陈六,断指刻范;丙巳三十七王七,焚尸灭迹......" 他指向新立的虎翼阵,"这些被逆贼害死的冤魂,今日便是我军的 ' 血魂阵 '!"
掌旗官突然跪地,从怀中掏出半枚钱范 —— 正是其父当年私铸的 "烈" 字钱范,范底还嵌着断指骨渣:"萧烈说恢复族籍后,会在宗人府刻我父 ' 忠良 ' 之名......忠良?"谢渊的断笏拍在钱范上,裂痕处露出的砖窑红土与范底骨渣相触," 你父刻的每枚钱,都是匠人断指的模子;你改的每道旗,都是逆贼屠刀的引信!"
片尾:
申时初刻,阴山阵的云垂阵突然腾起黄烟,这是魏王府约定的总攻信号。谢渊站在 "血魂阵" 前,见三百二十面素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个匠人姓名都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 丙巳一十七陈七的女儿陈秀,正举着绣有父亲名字的战旗,旗角的断指图案与谢渊腰间的断笏裂痕一模一样。
"大人,鞑子骑兵已至狼嚎谷!" 探马的急报惊起阵中寒鸦。谢渊抽出绣春刀,刀光映着素旗上的血字:"传我将令,虎翼阵随血魂旗转向丙巳位 —— 让萧烈看看,他用匠人白骨铺的路,今日全是王师的刀!"
酉时三刻,阴山的暮色漫过阵图。谢渊抚摸着 "血魂阵" 的旗竿,发现每根竹竿上都刻着极小的匠人编号,那是匠人子弟用断笏残片连夜所刻。他忽然听见阵后传来低哑的歌声,正是七年前砖窑匠人在深夜哼唱的《断指谣》:
残阳坠处窑烟苦,三百英魂埋烬土。
骨碾尘沙血浸砖,阴风犹泣当年虏。
逆贼狰狞似虎狼,毒焰焚身铁锁僵。
廿载沉冤凝夜雾,一瓯仇火沸肝肠。
窑中火,赤虬舞,裂石崩云泣鬼府。
肌销髓化逐风飞,白骨堆前凝血乳。
天有眼,地留痕,青史昭昭鉴屈魂。
凿骨难销当日恨,铭肌应警后来人。
忠魂化剑守乡闾,浩气长凝吴地墟。
每见春山啼杜宇,犹闻旧怨泣菰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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