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怎么能..."陆明远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信纸上的字迹变成一片模糊的墨团，"我答应过要照顾她一辈子..."
宋知府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的梧桐，声音低沉："她是不想拖累你..."一片枯叶被风吹落，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落在窗台上，"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宁可自己受苦..."
陆明远猛地站起身，凳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的眼中燃烧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泪水在脸上留下痕迹。"不！"他的声音变得坚定，"我陆明远对天起誓，此生非雨薇不娶！"
他对宋知府珍重的说："天涯海角，誓必寻回。此生此世，非卿不娶。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岳父大人，"陆明远的声音变得冷静，"请将雨薇平日用过的物件，穿过的衣物，都交给我。"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信，"我要...循着这些线索去找她..."
宋知府转过身，花白的胡须在阳光下泛着银光。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让他想起二十年前的自己——同样固执，同样不顾一切。
"你...确定要这么做？"老人的声音微微发抖，"你的前程..."
"没有雨薇，"陆明远打断他的话，声音轻却坚定，"要前程何用？"
窗外，一阵大风吹过，卷起满地的落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阳光透过晃动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明远大步走向宋雨薇的闺房，脚步坚定有力。推开房门的那一刻，熟悉的茉莉香气扑面而来，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房间里的摆设一如往常，梳妆台上的铜镜还映着晨光，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梳妆台，指腹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打开首饰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支简单的发簪，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留与红袖"，那是宋雨薇贴身丫鬟的名字。
"红袖，"陆明远唤来那个眼睛红肿的小丫鬟，"你家小姐可曾说过要去哪里？"
红袖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哽咽："小姐只说...要去西…西南看雪"她的眼泪砸在地上，
"西南..."陆明远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书页在他指间皱起。他突然想起宋雨薇曾经说过的话："若是有一天我病好了，一定要去看看西南的雪山..."
窗外的阳光渐渐强烈，照在书页上，陆明远的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小字。
回到书房，陆明远开始收拾行装。他将宋雨薇常穿的一件藕荷色衫子小心折好，放入包袱最底层。案几上摊开的地图显示着通往西南的路线，沿途用朱笔标出了几个驿站。
"你当真要走？"宋知府站在门口，声音低沉。老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几锭银子和一封信，"这是给西南节度使的荐书，他与我有些交情..."
陆明远接过锦盒，"多谢岳父大人。"他的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我一定会把雨薇带回来。"
宋知府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是雨薇周岁时，我请高僧开过光的..."老人的手指在玉佩上摩挲，玉面上刻着"平安"二字，"带着它，保佑你们平安归来。"
玉佩入手温润，带着人体的温度。陆明远郑重地将它挂在腰间，与宋雨薇绣的香囊并排而列。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玉佩和香囊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明远就已经整装待发。他穿着一身靛青色的劲装，腰间悬着佩剑，背上背着简单的行囊。马厩里，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姑爷..."阿芷小跑着过来，递上一个包袱，"这是小姐最爱吃的桂花糕...路上..."小姑娘的声音哽咽。
陆明远接过包袱，指尖触到还温热的糕点，心头一暖。"谢谢。"他轻声说道，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会把她带回来的。"
宋知府站在台阶上，晨风吹动他花白的胡须。老人的目光复杂，既有不舍，又带着某种释然。"记住，"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无论找到与否，都要...活着回来。"
陆明远深深一揖，然后翻身上马。晨光中，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马鞭在空中炸响，惊起了屋檐上栖息的几只麻雀。马蹄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晨雾中。
宋知府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他才缓缓转身，步履蹒跚地走回府内。晨光中，老人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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