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后颈的金色符文在第七日爬上耳后,形如珊瑚枝桠的纹路每次跳动,都会在他视网膜投下蛛网般的金斑。此刻他正对着镜湖练习剑式,却见自己的倒影挥出的不是道剑,而是缠绕着金色藤蔓的魔刃,刃尖滴落的不是剑气,而是带着体温的琥珀色液体——那是幻境中"完美世界"的溪流。
"第三十七个镇子传来急报。"敖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指间捏着一枚发光的贝壳,那是海族特有的通讯法器,"整个望川镇的人都躺在麦田里沉睡,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挂着笑。他们眉心的符文...和你一模一样。"
沈炎转身时,道剑上的金斑突然化作母亲的泪眼,他猛地闭眼甩剑,却听见剑锋切开空气的声音里混着孩童的笑声——那是他夭折的幼弟,本该死在战乱中的小身影此刻正拽着他的袖口,递来一颗糖糕。
"别碰!"敖璃的水鞭卷住他的手腕,将他拽离幻境残影。那些金色溪流在两人脚边聚成镜面,映出望川镇的景象:金黄的麦穗缠绕着沉睡者的脚踝,每根麦芒上都映着他们最渴望的画面,而镇中心的井台上,赫然插着一面刻满海族咒文的青铜镜。
"这是...初代海皇的遗物。"敖璃的鱼尾重重拍在水面,激起的水花里竟有细小鱼鳞般的金光,"预言者说过,当镜中浮现三色光时,便是'心界'降临的征兆。沈炎,我们必须去一趟雾海断崖。"
话音未落,双生莲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整株莲花剧烈震颤,莲心的金色种子破土而出,在空中舒展成半透明的茧,茧内隐约可见人影轮廓。敖璃的银镯突然飞起,镯面的潮汐纹路与茧上的符文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海族古碑的残片。
"'以血为种,以念为壤,心界既成,万魂归乡'..."沈炎读出残片上的古篆,后颈的符文突然灼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穿着婚服的敖璃站在青铜镜前,而镜面里映出的新郎正是那个面容模糊的男子,他抬手揭开喜帕的瞬间,露出的眼瞳竟是两簇燃烧的金色符文。
"他来了。"敖璃突然按住沈炎的肩膀,指尖凝聚的海族灵术在他眉心画出结界,"预言者的灵体正在穿越法则屏障,这是千年难遇的...等等,她的灵体竟然带着实体!"
湖面中央突然裂开蓝色旋涡,如水晶雕成的鱼尾率先探出,尾鳍上的星斑排列成神秘星图。接着,一位身披海藻长发的老者浮出水面,她胸前悬挂的珊瑚项链里,竟嵌着三颗正在跳动的人鱼眼球——那是海族预言者的象征,每颗眼球都能看透不同的时间线。
"双生莲的守护者..."预言者的声音像是海浪冲刷礁石,带着古老的沙哑,"当金色符文连成三垣之形,心界的大门将彻底开启。而你们脚下的镜湖,正是千年前初代海皇封印魔种的祭坛。"
沈炎后颈的符文突然发烫,他伸手触碰,竟摸到凸起的纹路已连成北斗形状。预言者的第三颗眼球突然转向他,瞳孔里映出燃烧的镜湖,无数金色藤蔓从湖底钻出,将沉睡者串成巨大的花环,环绕在双生莲周围。
"初代海皇用自己的血脉豢养魔种,以子民的渴望为饵,企图铸造不老不灭的国度。"预言者抬手指向敖璃,"而你,作为海皇血脉的直系后裔,体内流淌着开启心界的钥匙。那些幻境中的婚服、新郎,都是魔种在唤醒你血脉中的契约。"
敖璃踉跄后退,鱼尾撞在双生莲上,莲心的金色茧突然裂开缝隙,露出一角绣着珊瑚纹样的喜服。沈炎这才惊觉,敖璃鳞片下的皮肤不知何时已泛起淡金色纹路,与他体内的符文形成诡异的呼应。
"等等,"沈炎握紧道剑,剑身上的魔纹却在预言者面前显得温顺,"如果魔种需要血脉钥匙,为什么现在才觉醒?"
预言者的三颗眼球同时转动,映出不同的画面:北方冰渊的封印松动、大陆各地的青铜镜亮起、双生莲的法则之根被金色藤蔓缠绕。最终,所有画面汇聚成沈炎掌心的符文,此刻它正沿着手臂蔓延,即将爬上心脏的位置。
"因为平衡的支点在动摇。"预言者伸出布满藤壶的手指,点向沈炎心口,"道魔之子,你体内的两种力量正在被魔种转化为'第三种可能'。当符文连成三垣,心界将以你的意识为模板具现,而敖璃...将成为献祭的活祭。"
湖面突然掀起巨浪,青铜镜的虚影从湖底升起,镜面里的敖璃身着婚服,正被金色藤蔓拖向镜中世界。沈炎挥剑斩向镜面,却见自己的剑气在接触的瞬间化作金色光羽,反而为镜中世界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必须毁掉初代海皇的遗物,切断血脉共鸣!"敖璃咬破指尖,鲜血在虚空中画出破除契约的咒文,"沈炎,去雾海断崖的沉镜潭!那里镇压着海皇的十二面魔镜,每毁掉一面,我的血脉就少一分威胁。"
预言者的灵体开始消散,她的第三颗眼球飞向沈炎,瞳孔里映出最后的画面:镜湖底的古老壁画上,初代海皇与魔种融为一体,而他的面容...竟与沈炎幻境中的神秘男子分毫不差。
"当心你体内的符文,那是海皇留在现世的...种子。"预言者的声音渐渐消失,湖面上只剩下三颗人鱼眼球,分别指向北方、东方和镜湖中心,"记住,真正的平衡不是消灭欲望,而是让它...开花结果。"
沈炎握紧敖璃的手,感觉到她的鳞片下有某种力量在躁动。远处,望川镇方向传来钟鸣般的震动,那是又一座青铜镜完全激活的征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金色符文已爬至心口,在道魔之力的夹缝中,竟开出了一朵极小的金色莲花。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成为祭品。"沈炎低声说,同时将道剑刺入自己掌心,黑红色的血液滴在金色莲花上,竟让花瓣泛起了一丝血色,"道魔也好,海皇也罢,我们的法则...由我们自己来定。"
敖璃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瞳中竟有金色与黑色的纹路在交织,如同双生莲的阴阳鱼。她忽然想起预言者的话,或许所谓的平衡崩坏,正是新法则诞生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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