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炎指尖刚触及镜殿中央悬浮的双生莲,整座殿宇突然剧烈震颤。青玉砖缝渗出幽蓝荧光,如蛛网般蔓延至穹顶,每一面青铜镜都在嗡鸣中泛起涟漪,镜面深处浮现出重叠的时空残影:上古妖庭的鎏金飞檐、巫族祭坛的血色图腾、封神战场的断戟残戈……他瞳孔骤缩,看见某面镜中倒映着敖璃的身影,却穿着陌生的玄色广袖,发间别着劫主那枚碎玉簪。
“每面镜子都是时空碎片的牢笼。”离朱的传音突然穿透识海,带着幽冥河特有的湿冷,“我在裂隙深处看见鸿钧开天时的混沌胎膜,那些飞溅的道纹竟与镜殿共鸣——敖璃的真魂,可能被分割在不同时空节点。”
沈炎咬牙冲进最近的镜面。光影碎裂的刹那,腥风扑面而来,他置身于焦土之上,天穹裂开三道狰狞的血口,十万妖族正从云端压下,领头的金翅大鹏爪中提着遍体鳞伤的敖璃。“这是……龙汉初劫?”他惊觉此处正是龙族遭妖族围剿的古战场,而镜中敖璃的龙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化作黑色咒印爬上她脖颈——那是劫主魔纹的雏形。
“沈炎!”敖璃的呼喊混着龙啸,却在触碰到他衣袖时化作齑粉。无数镜面碎片从四面八方涌来,每片都映出她不同的残影:封神台上被天雷劈中的元神、幽冥河畔独守奈何桥的孤影、现代都市里撑着黑伞走过雨幕的少女……碎片突然凝结成饕餮巨口,利齿间缠绕着劫主的笑声:“想救她?先看看你们的羁绊有多脆弱。”
与此同时,离朱的鎏金杖尖挑开墓碑下的时空裂隙。混沌气息翻涌如墨,他看见鸿钧道人的背影立在开天斧光中,指尖捏着两瓣莲子——正是如今镜殿中的双生莲。裂隙深处传来玉简碎裂的轻响,一段道纹烙印进他识海:“双魂归一者,需以本源为引,斩灭执念之根。”
镜殿中央,双生莲突然绽放血光。劫主的元神从莲花蕊中升起,仍是敖璃的模样,却眼尾淬着墨色,额心悬浮着劫盘虚影。“你以为找到残魂就能让她回来?”劫主抬手间,所有镜面同时映出敖璃被天道镇压的画面,“她每世都因救世而魂飞魄散,唯有我能将碎片凝成完整的灵体——哪怕要用魔纹锁住她的神魂。”
沈炎从时空镜像中冲出,衣袍染着龙汉初劫的战火,掌心托着七枚残魂碎片。他看见劫主眼底闪过痛楚,碎片接触双生莲的瞬间,镜殿穹顶浮现出鸿钧留下的灭世阵图,二十八道星芒正缓缓对准幽冥界入口。远处传来三族援军的战吼,他们攻破鬼门关的动静,竟触发了阵图的启动程序。
“快看!”离朱的声音带着骇然,裂隙中的鸿钧虚影抬手劈向混沌,却在开天的刹那分出一道斧光,化作灭世阵图的核心——原来鸿钧早就算准,三族纷争终将引动劫数,故而留下这道保险,欲将天地重归混沌。
劫主忽然轻笑,指尖点向敖璃残魂:“你要双魂归一?那便看看,她是选择做救世的神,还是做……”话未说完,镜殿所有镜面同时爆碎,无数时空碎片如暴雨倾泻,沈炎看见不同时空的敖璃同时伸手,最终在双生莲心处重叠成一道光。
灭世阵图的星芒已降至百丈高空,幽冥界大地开始龟裂。沈炎突然福至心灵,将自身本源力注入双生莲:“既然执念是劫,那就一起斩碎这该死的天道!”莲花剧烈震颤,劫主与敖璃的元神在光华中纠缠,黑发与白发渐渐交融,最终化作一头及腰的银灰长发,额心同时浮现道纹与魔印。
“沈炎,”新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敖璃睁开眼,眸中流转着混沌初开的微光,“带我去阻止阵图——这次,我们不再是神与劫,而是完整的‘人’。”
远处,三族援军的先头部队已踏入镜殿入口,他们的脚步声震得灭世阵图亮起最后一道光芒。而在双生莲的光辉中,沈炎握紧那只同时带着温热与冰凉的手,冲向即将崩毁的时空裂隙——那里,鸿钧开天的斧光与劫主的灭世之力,正掀起新的混沌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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