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火回到青丘时,圣树正在月下舒展枝桠。千年未开花的老干上,新抽的嫩芽竟泛着冰蓝色光泽,叶脉间流转着细碎的金光——那是天玑镜的灵纹,正与狐族圣树的脉络悄然缠绕。守树的白狐长老伏地痛哭,它们曾以为圣树枯死是青丘衰败的征兆,却不知树根下埋着跨越千年的盟约残章。
“女君,圣树的灵脉...与北边的雪山连上了!”小狐妖阿梨捧着一片半青半白的树叶跑来,叶片边缘竟凝成冰晶却不融化,“昨夜开始,镜湖的水顺着地脉流进桃林,连最干旱的西丘都冒了新草!”
狐火指尖抚过圣树主干,掌心的狐火印记突然与树皮上的冰纹共鸣。她看见地底下,两条发光的灵脉正从冰城镜湖与青丘圣树根系延伸而出,在中间的荒原深处交汇成环——那是千年前两族割裂的灵脉,此刻正像交叠的双手,缓缓扣紧。
“原来盟约的真相,是让两族灵脉共生。”她轻声呢喃,想起镜中母亲最后说的“以心换心”。从前的契约用鲜血维持平衡,如今灵脉相牵,才是真正的共生。但当她望向北方,却发现冰城方向的灵脉末端,仍有几丝暗灰色纠缠,像是未斩尽的阴影。
三日后,天玑派的信使踏入青丘。来者不是玄玑子,而是个面生的年轻弟子,背着柄刻满冰纹的剑,腰间挂着半块刻有“镜”字的玉牌。他在圣树下跪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狐火从树影中走出。
“晚辈天玑门下沈砚,奉掌门之命,送回青丘女君的...半支簪。”少年声音发颤,递出的锦盒里,那支青玉簪已被玄玑子用天玑镜碎片修补完整,簪头嵌着米粒大的蓝光,“掌门说,从今往后,冰城地宫的玉简库对青丘全开,若有虚魇残魂作祟...”
他忽然抬头,望着圣树上闪烁的冰蓝灵纹:“当年初代祖师与青丘女君立约时,曾在簪中封存两族灵脉图。如今灵脉重连,簪中印记...竟与您额间狐火一模一样。”
狐火接过玉簪的瞬间,圣树突然发出清鸣。她额间的印记化作流光,与簪头蓝光融合,眼前浮现出一幅虚幻地图——冰城与青丘之间的荒原下,沉睡着一尊巨大的镜面虚影,正是天玑镜的本体,而镜中深处,仍有几缕黑雾在翻涌。
“虚魇还没完全消失。”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黑雾,发现那些阴影正沿着新连接的灵脉缓缓渗透,“沈砚,你回去告诉玄玑子前辈,灵脉共生虽破了旧约,但虚魇借两族灵力复苏的隐患还在。当年母亲用簪子封裂隙时,一定在镜中留了后手。”
少年郑重颔首,忽然注意到狐火发间别着的半支旧簪:“前辈可知,天玑派历代掌门临终前,都会在玉简上刻下自己的灵脉走向,存入地宫。五十年前...有位掌门的玉简纹路,竟与您现在的灵脉图重合了三分之一。”
狐火心中一震。五十年前,正是母亲离开青丘的时间。她忽然想起天玑派禁地那方落满灰尘的灵牌,牌位角落刻着极小的狐族符文——原来母亲不仅将心头血注入镜中,更将自己的灵脉融入了天玑派的传承,难怪玄玑子说“只剩老骨头”时,眼中有释然的泪光。
当夜,狐火带着阿梨潜入镜湖底。灵脉交汇的光芒照亮水下洞穴,洞壁上刻满两族先民的壁画:青丘狐族用狐火点燃镜芯,天玑修士以灵骨为桩固定镜座,而在画面中央,初代青丘女君与天玑祖师并肩而立,手中各持半支玉簪,簪尖相触处,开出一朵冰与火交织的花。
“阿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看懂这些?”她对着壁画轻声说话,指尖抚过石墙上斑驳的血痕与冰痕。当狐火将修补好的玉簪插入石座,整个洞穴突然亮如白昼,湖底泥沙中浮出无数细小光蝶,每只翅膀上都映着两族修士共同御敌的画面。
最深处的光蝶突然转向北方,翅膀上的画面变成玄玑子在天玑派密室吐血的场景。狐火心中一紧,发现灵脉连接处的暗灰色阴影正在加剧,而玄玑子的灵脉,正沿着冰城方向迅速枯萎。
“是虚魇在反噬守镜人!”阿梨急得尾巴炸开,“圣树的灵脉还没完全长好,玄玑子前辈的灵骨又与镜芯相连...”
狐火猛地起身,湖水在她周身凝成冰刃。她终于明白,旧盟约虽破,但若不彻底斩灭虚魇,新的灵脉共生仍会被吞噬。而现在,唯一能同时接触两族灵脉的,只有她这具流着青丘血脉、又与天玑镜产生共鸣的躯体。
“阿梨,去通知青丘长老,点燃圣树灵火。”她握紧玉簪,冰蓝色的狐火首次与赤红色妖力同时燃起,“我要去镜中世界,找到母亲留下的残魂——还有,那个被封印了千年的‘虚魇’。”
当她踏入镜湖时,圣树与冰城同时亮起光芒。狐火在入水的瞬间,听见风中传来母亲的叹息,还有玄玑子苍老的笑声:“好孩子,当年你母亲在镜中留了半缕灵火,就等着你来点燃...记住,虚魇最怕的,从来不是鲜血与灵骨,而是两族从未真正断绝的信任。”
湖水没过头顶的刹那,狐火看见镜面上浮现出无数光点——那是天玑派地宫的玉简在发光,也是青丘千万狐族的灵息在汇聚。她知道,这次不再是独自前行,当两族灵脉在她体内共振时,虚魇的阴影再深,也终将被共生的光芒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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