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新制的‘椒香膏’,可治晒椒时的手裂。”
她递给阿野,指尖划过瓶身上刻的狼头纹样。
“当年你先祖助大禹治水时,白草部便与中原通商,这膏子的方子,倒像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缘分。”
暮色漫进醉仙居时,江若璃正在后堂核对明日宴客的菜目。
阿野抱着捆新晒的辣椒串儿进来,辫梢还沾着夕阳的金粉,忽然指着账本上的“青稞饼”三个字:
“明日让玉花公主试试蘸火髓酱吃?她今日说‘辣辣的像火塘’,倒和咱们羌人说的‘火珠在舌尖跳’一个意思。”
抬头忽然看见江若璃指尖被椒汁染得发红,忙掏出那瓶椒香膏,
“阿姐给的,快擦擦。”
膏体抹开时,带着薄荷的清凉与椒香的温热,像陇州的夜风裹着长安的灯火。
江若璃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宫墙时,看见太液池边新栽的野椒苗——阿野亲手刨的坑,玉花公主撒的种子,此刻在暮色里轻轻摇晃,像极了火祭那晚篝火旁跳动的火星。
“阿野,”
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间玉连环在烛火下映出狼首与莲瓣的影子,
“明日誓礼后,咱们去西市看看?听说有个卖羌地马具的摊子,想给你挑副新辔头。”
他还未答话,前堂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江林悦的贴身女官,怀里抱着件玄色大氅,面色微急:
“小姐,陛下让皇后娘娘即刻入宫——西南战事有新急报。”
女官瞥见阿野手中的椒香膏,忽然压低声音。
“方才在宫门口,看见松州都督府的信使浑身是血,说是吐蕃大营忽然出现了……”
顿了顿,目光落在墙上挂的狼首银刀上,
“出现了与白草部狼纹相似的军旗。”
江若璃指尖一颤,阿野已猛地站起身,银刀出鞘半寸,刀刃映着烛火晃出冷光。
在后堂的江林悦,手上给阿璃的大氅滑落在地,她忽然想起萧齐逸前日看密奏时的神情——那时他指着白草部的狼纹说
“与夏后氏图腾相似”。
“阿璃,我得先去看看。”
阿野握紧手中银刀,眼中满是忧虑。江若璃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
“你放心去,这里有我。”
她帮阿野整理好衣衫,将那瓶椒香膏塞进他怀里。阿野紧紧握住她的手。
“等我回来,阿璃。”
说罢,便先飞奔而出。江若璃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江林悦匆匆从后堂出来,“璃儿,你莫慌,我会让陛下派人查明此事。”
江若璃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
“阿姐,明日的使节宴不能乱,我会安排好。”
江林悦拍了拍她的肩,便带着女官匆匆入宫。江若璃转身回到后堂,看着满桌的账本和食材,深吸一口气,开始重新规划明日的宴客安排。她知道,此刻自己不能乱,要等阿野平安归来。
江若璃望着她们消失在暮色里的背影,忽然想起他说过“若战事需要,愿率白草部子弟效力”。
此刻指尖触到账本上的椒油,忽然分不清是辣意还是暖意,只觉得心跳声混着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在醉仙居的梁柱间荡开——明日的使节宴,本是汉羌通商的新章,却不想西南的风,已将狼纹的影子,吹进了长安的灯火里。
玉花公主的笑声忽然从后堂传来,她正抱着那串辣椒串儿在廊下跑,灯笼的光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只扑向火塘的小兽。
江若璃捡起地上的玄色大氅,指尖划过上面的火纹——这是江林悦特意为她在京都的生活准备的,此刻却忽然觉得,这火纹竟与西南战事里的狼纹,在暮色里织成了张看不见的网。
窗外,太液池的月影正慢慢升起。
江若璃望着案上未写完的菜目,“火塘映月”四个字旁,不知何时落了粒辣椒籽——像个未说出口的誓言,在烛火下闪着微光。
更声敲过二更,醉仙居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门楣上的辣椒串儿还在风中轻晃。
江若璃握着狼首银刀的刀柄,听着远处宫城方向传来的马蹄声——那是阿野跟着江林悦入宫的动静。刀鞘上的羌文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忽然想起江林悦说过“白草部的种子能在长安发芽”,却不想这发芽的过程里,竟混着战事的硝烟与椒香的温柔。
案上的青铜印忽然被夜风掀翻,“椒”字朝上,映着月影。
江若璃忽然意识到,从陇州火祭到京都榷场,从火髓酱的方单到“火塘映月”的招牌。
她与阿野走过的每一步,都像在汉羌之间铺一条椒香路——可此刻西南战事里的狼纹军旗,却像路上忽然扬起的沙尘,让这椒香里多了份说不出的沉重。
江若璃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听见自己心跳声里藏着的悬念——
那面与白草部狼纹相似的军旗,究竟从何而来?阿野跟着江林悦入宫后,又会听见怎样的密报?明日的使节宴,能否在椒香与羌笛中顺利开场,还是会被战事的阴影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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