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鼓点如同巨兽的心跳,沉重地敲打着大地,也敲打在阿索斯紧绷的神经上。狂野的舞蹈还在继续,篝火熊熊燃烧,将人们虔诚而狂热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空气里弥漫着烤岩羊浓郁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焦香,混合着汗味、尘土和燃烧松脂的气息,构成一幅原始而热烈的“欢庆”图景。
阿索斯跪在篝火旁,距离那位被奉上最高位置的“星穹之女”只有几步之遥。他低着头,保持着最谦卑的姿态,但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那个身影。
莉莉安依旧站在那里,如同风暴中心一座孤绝的冰山。黑发在跳跃的火光下流淌着幽深的蓝紫色光泽,精致完美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不真实。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宽大的袖口垂落,遮住了紧握的双手。从外表看,她平静得不可思议,仿佛周围震天的喧嚣、狂舞的身影、灼热的目光,都不过是拂过她衣角的微风。
但阿索斯的心脏,却在每一次偷瞄后,都沉下去一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当那整条烤得金黄流油、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岩羊后腿被抬到神明面前时,星穹之女那微不可查地、向后退缩的半步。那不是厌恶,更像是一种……被过于强烈的气味和视觉信息冲击到的、本能的规避?她的鼻翼似乎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如同在忍受某种无形的刺激。
他看到了当最激烈的鼓点炸响、舞者们发出高亢的呼喝时,星穹之女那瞬间变得极其苍白的脸色。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颤抖,但那双倒映着篝火的黑眸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狠狠刺了一下,掠过一丝极快、极淡的、被阿索斯解读为“痛苦”的涟漪。她甚至微微偏开了头,像是不堪承受那巨大的声浪。
最让阿索斯心头发紧的是,当老祭司带着最深的敬畏,用古老的腔调吟唱完赞歌,双手捧起一个盛满了部落自酿果酒的粗糙陶碗,恭敬地举过头顶,献给星穹之女时——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碗浑浊的、散发着发酵甜香的液体,没有任何伸手去接的意思。她的目光扫过陶碗粗糙的边缘,扫过碗沿残留的指纹痕迹,最后落在老祭司布满皱纹、沾着油彩的脸上,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评估?像是在分析一件实验物品的材质和卫生状况。
老祭司的手在空中僵持了片刻,最终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和更深的敬畏,缓缓将碗放在了铺着干净树叶的地上。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困惑的骚动。
【祂似乎……并不享受。】老祭司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如同冰冷的蛇,悄然钻入阿索斯的脑海,瞬间引爆了他心中积压的所有困惑和挣扎。
星穹之女……不该是这样的!
阿索斯的心,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在狂热的信仰与冰冷的观察之间剧烈地煎熬、翻腾。
神谕的荣光: 昨夜撕裂天空的燃烧星辰!溪边初遇时血脉中那山呼海啸般的悸动!那双仿佛蕴藏着亘古星空的黑色眼眸!还有……那驱散狼群、拯救部落的神圣光波!这一切都清晰无比地指向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她就是“星穹之女”!是先祖预言中,自星辰降临,指引部落走向光明的伟大存在!作为祭司之子,侍奉她、敬拜她、传播她的荣光,是流淌在他血液中的神圣职责!
职责的重负: 将星穹之女带回部落,是他此生最大的荣耀,也是他身为祭司继承人的责任!他必须维护神明的威严,引导族人虔诚信仰,平息任何可能亵渎神明的言行!他应该像现在这样,卑微地跪伏在地,用整个灵魂去感受神明的恩泽!他应该呵斥那些因神明不接酒碗而窃窃私语的人!他应该……
心底的疑问: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神明感受不到“高兴”?为什么祂对最鲜美的烤肉、最热烈的舞蹈、最虔诚的供奉都无动于衷?甚至……似乎感到困扰和痛苦?那溪边笨拙的维生装置(他以为是神圣法器)发出的光波,是驱散了狼群,但它的运作方式……为何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机械的精确?还有那隔绝一切的“洁净之皮”(手套)……神明……真的需要凡人的食物和凡人的亲近吗?或者……祂是否在忍受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痛苦?祂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是否藏着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巨大孤独?
这些疑问如同疯狂的藤蔓,缠绕着阿索斯的心,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他想起溪边莉莉安那句冰冷的“逻辑错误”,想起她拈起小白花时那纯粹理性的审视目光,想起她面对自己夸张笑容时无动于衷的平静……这一切,都与部落口口相传的、关于仁慈而威严的神明形象,格格不入!
【祂是星穹之女!】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带着信仰的狂热。
【但祂为何如此……陌生?如此……不像“神”?】另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带着少年初生的理性与困惑,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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