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贡嘎机场寒风刺骨,我紧了紧冲锋衣的领口,看着程明和郑淮安从行李转盘取下我们的装备。冯·霍恩海姆博士站在一旁,正用流利的藏语与一位皮肤黝黑的当地向导交谈。
"程先生,"博士招手叫我过去,"这位是次仁多吉,我二十年前在西藏考察时认识的向导,绝对可靠。"
次仁多吉约莫五十岁,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高原阳光的痕迹。他向我行了个藏族礼:"程医生,久闻大名。我阿妈用过您师父的药方。"
我惊讶于在这偏远之地还能遇到知道师父的人,连忙回礼:"您母亲是..."
"二十年前,青城山的李道长来我们这里行医,治好了我阿妈的肺病。"次仁多吉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但足够清晰,"李道长说,药方来自他的徒弟,姓程。"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师父生前云游行医的足迹,竟延伸到了这雪域高原。我忽然觉得,这次寻找"药境"的旅程,冥冥中自有师父的指引。
郑淮安走过来,递给我一份打印资料:"我学生发来的最新卫星地图比对结果,那个湖泊在不丹边境的洛扎县境内,当地人叫它'药王湖',传说药师佛曾在那里洗药。"
"有多远?"
"从拉萨开车到洛扎县要八小时,再到湖边还得徒步大半天。"郑淮安推了推眼镜,"关键是,那里是边境敏感区,需要提前申请通行证。"
冯·霍恩海姆拍拍我的肩:"别担心,次仁已经安排好了。他表哥是县里的干部。"
我们租了两辆陆地巡洋舰,次仁多吉开一辆带路,程明开另一辆紧随其后。离开拉萨后,公路沿着雅鲁藏布江蜿蜒前行,两岸雪山巍峨,景色壮丽得令人屏息。但我的心思全在那幅古画和师父的笔记上。
"爸,你看那边!"程明突然指着远处山坡。
一群藏羚羊正在雪线附近觅食,优雅的身影在稀薄的空气中几乎与雪山融为一体。这景象让我想起师父常说的一句话:"好药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真道似雪泥鸿爪,有迹可循。"
行驶五小时后,我们在浪卡子县的一个小镇稍作休整。次仁带我们去他朋友开的茶馆喝酥油茶。茶馆里电视机正播放新闻,突然跳出一条快讯:
"瑞士诺华制药今日宣布与中国藏药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共同开发基于传统藏药的现代化制剂..."
画面切换到陈志明与一位藏族官员握手的场景,背景是布达拉宫。
"动作真快。"郑淮安冷笑,"看来他们猜到我们会来西藏。"
冯·霍恩海姆皱眉:"这不仅仅是商业竞争。诺华对'通灵药器'的研究已经持续了几十年,他们相信这些器具中藏着某种古代药学秘密。"
"什么秘密?"程明好奇地问。
"一种传说中的万能药方,能够根据病人体质自动调节成分。"博士压低声音,"帕拉塞尔苏斯的手稿中提到过,但语焉不详。"
我心头一震。这与师父笔记中"药境"的描述何其相似!难道所谓"药境"并非实指地点,而是指某种理想化的药物配伍原理?
继续上路后,道路越来越崎岖。海拔已超过4500米,我开始感到轻微头痛,程明则嘴唇发紫——这是高原反应的征兆。次仁多吉递给我们一包褐色药丸:"藏红花香砂丸,对高反很有效。"
药丸入喉,苦涩中带着奇异的甜香,不出十分钟,头痛果然缓解。我仔细品味着药效,忽然意识到这配方与师父的"通窍散"有七分相似。
"次仁,这药方..."
"老藏医传下来的,"次仁专注地盯着前方险峻的山路,"据说最早来自印度,后来经莲花生大士改良。"
印度、西藏、中原...古代医药知识的传播路线在我脑海中逐渐清晰。或许师父与帕拉塞尔苏斯追寻的,正是这条横跨欧亚的医药文明交流之路?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洛扎县城——一个被雪山环抱的小镇。次仁的表哥洛桑在镇政府工作,他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安排好了边境通行证。
"药王湖现在没人去,"洛桑用生硬的汉语说,"前年有地质队在那里失踪了三个人,后来就成了禁区。"
"失踪?"程明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说是遇到了暴风雪,但..."洛桑欲言又止,"当地人说,那是药师佛在保护圣地。"
晚饭后,我们检查装备。除了常规的登山用品,我还带上了铜铲和师父的笔记;冯·霍恩海姆带来了仿制的银刀和水晶棒;郑淮安则准备了一堆采样设备和检测仪器。
"还差铜钵,"郑淮安清点着,"四器缺一,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研究。"
我翻开师父的笔记,指着其中一页:"看这里——'四器各有所长,铲主升,刀主降,钵主化,棒主导'。也许不一定需要四器齐全?"
"更像是描述药物炮制过程中的不同工具作用。"冯·霍恩海姆分析道,"铲用于翻炒,刀用于切割,钵用于研磨,棒用于搅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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