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四十五分，言薇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份报表保存。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头顶的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像是某种不怀好意的昆虫在低语。
"又这么晚了。"她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屏幕上显示着23:47，还有十三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男友程岩。最后一条是三小时前发的："我在楼下等你，买点夜宵吃？"
言薇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她完全不记得程岩说过要来等她下班。手指划过聊天记录，那些对话明明是她亲手打下的字，却像在看别人的对话。
"奇怪..."她嘟囔着，将手机塞进包里，关灯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言薇的胃突然发出一声抗议。她这才想起自己为了赶报告，连晚饭都没吃。走出写字楼大门，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拂过她的脸颊。往常这个时间，楼下的便利店应该还亮着灯，但今晚却一片漆黑。
"关门了？"言薇皱眉，转向停车场方向，却没看到程岩的车。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程岩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就在这时，余光捕捉到一抹不协调的亮光。言薇转头，看到写字楼侧面消防通道旁，立着一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
"这里什么时候有贩卖机了？"她走近几步，打量着这台机器。它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产物，金属外壳上布满划痕和褪色的贴纸，玻璃面板后是几排空荡荡的货架，只有最下面一排摆着几罐看不清品牌的饮料。机器顶部闪烁着"24小时营业"的红色LED灯，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言薇摸了摸口袋，找出两枚硬币。投币口发出沉闷的"咔嗒"声，机器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她按下最下方的一个按钮，期待着一罐热咖啡。
"哐当"——不是饮料罐落下的声音，而是某种金属物品。取物口里躺着一把钥匙，上面贴着一张褪色的标签，写着"7号楼302 林小曼"。
"什么鬼..."言薇拿起钥匙，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再次检查贩卖机，确认自己按的是饮料按钮。机器显示屏上却诡异地跳出一行字："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言薇将钥匙放进口袋，准备离开时，贩卖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子音，显示屏再次亮起："余额：1元。"
"我明明投了两枚五元硬币..."她盯着显示屏，一种莫名的不安爬上脊背。夜风吹过，周围的树影摇曳，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第二天早晨，言薇在工位上醒来，脖子因为趴着睡而僵硬疼痛。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
"言薇？你还好吗？"同事李雯递来一杯咖啡，"你昨晚没回家吗？"
"我..."言薇揉了揉太阳穴，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我好像...在楼下看到一台贩卖机..."
李雯露出困惑的表情："楼下？我们大楼附近没有贩卖机啊。"
言薇猛地抬头："就在消防通道旁边！老式的那种，我还在那里..."
她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那把钥匙还在。
午休时间，言薇鬼使神差地搜索了"林小曼 失踪"。搜索结果让她手指发冷——三年前，一名叫林小曼的年轻女性在距离公司两公里处失踪，最后被监控拍到的地点正是言薇公司所在的写字楼。
"这不可能..."言薇盯着屏幕上林小曼的照片，那张陌生的脸却让她感到一丝诡异的熟悉。
当晚十一点半，言薇故意留在公司。当钟表指向十一点五十八分时，她拿起包走向电梯。走出大楼，她径直转向消防通道——白天那里确实只是一面墙，但现在，那台老旧的贩卖机再次出现在原地，顶部的红灯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注视着她。
言薇深吸一口气，投入五枚硬币。这次她随机按了几个按钮。机器发出"咯咯"的怪响，取物口先后吐出一张折叠的医院检查单、一枚婚戒和半张撕碎的照片。
检查单上的名字是"赵明辉"，网络搜索显示这是一位两年前失踪的心脏病患者；婚戒内圈刻着"孙&陈 永远"，对应一年前新婚失踪的孙姓男子；照片上是一个小女孩，背面写着"婷婷5岁生日"，与半年前一起儿童失踪案吻合。
言薇的手开始发抖，她盯着贩卖机，显示屏突然闪烁起来，跳出一行字："你想要什么？"
"开什么玩笑..."言薇下意识地输入："一百万"。
机器发出刺耳的"嘀"声，显示屏变成血红色："交易成立。"
第二天早上，言薇被手机提示音吵醒。银行APP显示她的账户刚刚转入一百万元，汇款方显示为"等价交换"。她盯着屏幕，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袭来。
"薇薇？"程岩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给你做了早餐。"
言薇走向厨房，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灶台前。他转过头，露出熟悉的笑容："怎么了？不认识你男朋友了？"
"程岩...？"言薇后退一步，这个人的五官和程岩完全不同，但声音和举止却一模一样。
男人困惑地皱眉："你昨晚回来就怪怪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言薇跑回卧室，翻出手机相册——所有照片中程岩的脸都变成了那个陌生人，但照片日期和场景都没变。她颤抖着拨通李雯的电话。
"喂，言薇？"电话那头是李雯的声音，但言薇却想不起她长什么样了。
"李雯...你能描述一下自己的样子吗？"
"啊？"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还好吗？黑色短发，戴眼镜，左眼角有颗痣...言薇，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挂断电话，言薇发现自己的记忆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关于同事朋友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不清。她打开社交媒体，发现自己发布的所有合照中，其他人的脸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当天午夜，言薇再次站在贩卖机前。这次机器刚检测到她的接近，显示屏就自动亮起："余额：0元。特别优惠：你的灵魂，售价：0元。"
言薇的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冷汗顺着背脊流下。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妈妈来电"，但言薇惊恐地发现，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母亲的样子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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