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阻止?"念慈感到有东西在脊椎里爬。
"两种方法。"莫灵冲向小女孩,"一是杀了操纵者,二是——"
小女孩的娃娃突然张开嘴,吐出无数红线缠住莫灵。念慈同时感到腹部皮肤被无形的手撕开。她低头看见自己的腹腔里没有器官,只有个正在成形的布娃娃,朝她咧嘴一笑。
"二是成为真正的容器。"莫灵的声音从红线团中传出,"接受它,控制它!"
剧痛中,念慈想起祖母常说的话:"针线活最重要的是...收线头。"她咬破手指,将血按在腹部的六芒星中心:"那就来吧,看看谁装下谁!"
世界突然安静了。小女孩的歌声戛然而止。念慈感到一股冰冷的能量从腹部扩散到全身。她抬起手,看见指尖延伸出半透明的红线。
莫灵挣脱束缚,震惊地看着她:"你...融合了?"
念慈没有回答。她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无数画面:不同年代的村庄,相同的槐树,一个接一个的"容器"。最后是她祖母年轻时的脸,正在将某个东西缝进自己的子宫。
"我明白了。"念慈的声音有了回声,"从来没有什么替身娃娃...我们才是娃娃的替身。"
公路尽头升起血月。小女孩和她的娃娃开始融化,变成一滩蠕动的红线,流向念慈的脚底。莫灵后退半步,匕首对准了念慈的心脏:"你现在是它了?"
念慈抬起脸,眼角渗出黑色的线:"我是针,也是线。"她指向莫灵的空眼眶,"你眼睛里那个,该还给我了。"
莫灵突然惨叫,捂着眼眶跪倒在地。一条沾满黏液的红线从她眼窝里钻出,另一端连接着念慈的腹部。当红线完全回到念慈体内时,莫灵的右眼恢复了——正是念慈七岁时被取走的那只。
越野车的收音机突然自动打开,播放起童谣:"...娃娃哭,娃娃笑,娃娃要穿新衣裳..."
念慈弯腰捡起地上那个曾经长着她脸的布娃娃,现在它又变回了普通玩偶。她把它塞进陶罐,红线自动缠绕上来,像在编织某个未成形的生命。
"开车。"她对目瞪口呆的莫灵说,"该去找刘三娘了。"
后视镜里,血月下的公路中央出现了一排小小的脚印,每个脚印里都躺着一颗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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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在荒废的县道上颠簸,仪表盘上的日历显示今晚是满月。念慈腹部的针脚每隔十分钟就抽搐一次,像是里面有东西在测量她的腹腔尺寸。
"刘三娘不在原来的村子。"莫灵单手转动方向盘,新恢复的右眼在黑暗中泛着淡绿色微光,"十年前那场大火后,她转移到了'线轴坊'。"
念慈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大腿上敲击着密码节奏——这是她作为杀手时的习惯。但此刻她敲的不是密码,而是童年时祖母常哼的缝衣小调。更奇怪的是,她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渗出了红线。
"线轴坊是什么?"念慈用军刀挑出那些红线,它们却像活物般缠上刀锋。
莫灵没有立即回答。她摇下车窗,将一把乳牙撒向夜空。那些发黄的小牙齿在空中组成一个箭头形状,指向东南方山峦。
"纺织厂改建的养老院,实际是'针'的培育基地。"莫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也是...你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
念慈的腹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掀开衣服,看见六芒星图案的中心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表面皮肤透明得能看清里面——那是个蜷缩的胎儿形状的布偶,正用纽扣眼睛与她对视。
"它饿了。"莫灵瞥了一眼,"每月十五需要'红线'喂养,否则会啃食宿主内脏。"
念慈猛地掐住莫灵的脖子:"你还知道什么?"
车在悬崖边剧烈摇晃。莫灵没有反抗,她的眼球在压力下凸出,瞳孔变成垂直的细缝:"知道...你母亲...试图...流产..."
轮胎擦着悬崖边缘刹住。念慈松开手,发现掌心里粘着几根莫灵的睫毛——那是用红线缝上去的假睫毛。
月光突然变得血红。后座传来布料摩擦声,念慈转身举枪,却看见那个装红线陶罐的盖子正在跳动。莫灵趁机掏出一个注射器扎向念慈的脖颈。
"睡吧,容器。"莫灵的声音突然变成老妇人,"该补完最后一针了..."
念慈的视野开始模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莫灵撕下自己的脸皮——下面是在祖母葬礼上见过的、巫婆刘三娘布满皱纹的脸。
冷水泼在脸上。念慈惊醒时发现自己被红线绑在纺织机前,手腕静脉插着透明软管,鲜血正被抽进一个巨大的玻璃线轴。厂房四壁挂满等身大的布偶,每个都长着与她相似的脸。
"醒了?"莫灵——或者说刘三娘——坐在轮纺车前,手里捻着从念慈体内抽出的血线,"你母亲当年也躺在这个位置,可惜她的血太'脏'。"
老巫婆的轮椅转动时发出吱呀声响。念慈注意到她的双腿自膝盖以下全是木质假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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