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沉香袅袅,朱秋友单膝跪地,玄色劲装下摆沾着未掸净的漠北黄沙。
段誉倚着蟠龙檀木椅,手中白玉茶杯轻轻摇晃,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明黄龙纹锦袍上洒下细碎银斑。
“西夏与蒙古联姻已成定局。”朱秋友声音低沉,指尖在铺展的羊皮地图上划过河西走廊,
“铁木真野心勃勃,不出三年,必挥师南下。大理虽偏安西南,但...”
他突然顿住,余光瞥见父亲朱丹臣立在蟠龙柱旁,鬓角新添的白发在烛火下泛着银光。
朱丹臣背着手,目光灼灼。二十年过去,儿子眉眼间早已褪去当年采药少年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沙场磨砺出的锋锐。
当朱秋友展开密信,分析蒙古骑兵战术时,那举手投足的沉稳,竟让他恍惚看见当年辅佐段正淳的自己。
段誉放下茶杯,金丝绣龙的袖口扫过案几:“秋友,你深入敌境三月,可愿领禁军统领之职?”
话音未落,朱丹臣喉头微动——这不仅是统领三千御林军的要职,更是能与段氏皇族共议军机的殊荣。
朱秋友叩首的动作干脆利落:“臣定当肝脑涂地!”
起身时,他与父亲目光相撞,朱丹臣微微颔首,眼角细纹里藏着欣慰的笑意。
窗外传来更鼓声,远处洱海波光粼粼,倒映着皇宫飞檐。朱秋友握紧腰间新赐的鎏金虎符,忽然想起草原上那个总爱追着他问中原故事的姑娘。此刻的她,是否也在望着同一片月亮?
三更梆子敲碎夜的寂静时,朱秋友赤足踩在大理老宅冰凉的青砖上。案头的铜漏滴答作响,烛芯爆开的火星将窗纸上的竹影映得摇曳不定,恍惚间竟与草原上跃动的篝火交映。
他伸手抚过床头悬挂的玉箫,箫身上还留着那日琪格格把玩时指尖的温度。
檐角的风穿过雕花木窗,送来洱海湿润的水汽,却冲不散萦绕在鼻间的药香。
记得她第一次煎中原的草药,笨手笨脚打翻药罐,急得眼眶泛红的模样;又或是跨上雪骢马时,火红的裙摆猎猎飞扬,像朵燃烧的萨日朗花。此刻那抹艳丽的红,却要裹着嫁衣,消失在西夏的黄沙里。
他猛地推开雕花木门,月光倾泻而下,庭院中的玉兰花簌簌飘落。朱秋友倚着廊柱,仰头望着南诏国的夜空——这里的月亮虽圆,却照不亮千里之外的斡难河。
想象着她披着嫁衣登上马车,想象着她在陌生的宫殿里强颜欢笑,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
更夫的梆子声又近了些,朱秋友弯腰拾起落在脚边的花瓣。指尖轻捻,碎玉般的花瓣在掌心跳动,恰似初见那日,她将沾着露水的格桑花别在他鬓边的触感。
造化弄人,一个要守护大理山河,一个要成为蒙古联姻的棋子,终究是断了那根若有似无的红线。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朱秋友仍立在庭院中。玉箫被他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握着最后的温柔。
远处皇宫方向传来晨钟,他知道,新的使命在等着自己,但这份藏在心底的相思,却会如洱海的潮水,在每个无眠的夜里,漫过心头。
暮色四合时分,河西走廊的荒漠上腾起滚滚黄尘。
金国先锋军的黑底狼牙旗刺破天际,三千轻骑如离弦之箭掠过沙丘,马蹄声震得沙砾簌簌滚落。为首的千户完颜烈扯下蒙在面甲上的猩红巾子,露出一道斜贯右眼的狰狞伤疤——那是月前与西夏军交锋时留下的印记,此刻疤痕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如同蛰伏的血蟒。
"报!"探马自前方疾驰而来,马腹溅满泥浆,
"西夏哨岗已撤至黑水城,蒙古援军尚在百里之外!"完颜烈猛地攥紧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凛冽弧线。
他回望身后整齐如林的长枪方阵,将士们铁甲上凝结的冰霜与未干的血迹交相辉映,腰间酒囊上"复我疆土"的朱砂字迹在风中猎猎作响。
中军大帐内,金国元帅完颜承晖正将狼毫重重掷在沙盘上。羊皮卷上,代表西夏与蒙古的红黑小旗犬牙交错,而代表金军的玄色三角旗已悄然插入河西咽喉。
"传令下去,"
他扯下披风甩在案头,露出暗绣金龙的锁子甲,"今夜子时拔营,破晓前务必拿下黑水城!"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铠甲碰撞声,一队精锐亲卫手持鎏金战斧鱼贯而入,斧刃上还沾着前日斩杀的党项人毛发。
夜色渐浓,先锋军的马蹄声愈发急促。完颜烈摸向腰间短刀,刀鞘上镶嵌的虎眼石硌得掌心生疼。
三个月前那场惨败的屈辱如毒蛇噬心——西夏人用绊马索掀翻金军铁骑,将他的胞弟枭首示众。此刻他望着前方忽明忽暗的烽火台,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
"兄弟们,看见那座城了吗?城头上的西夏王旗,就是咱们今晚的下酒菜!"
夜风卷起沙砾抽打在面甲上,三千轻骑化作黑色洪流。
远处,中军的万余步卒已点燃火把,绵延数里的火光将戈壁染成血色,恍若一条正在苏醒的火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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