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那保养得宜却透着阴鸷的脸瞬间阴沉如水,眼底快速闪过一抹惊慌,却又被他极好地掩饰过去。他不紧不慢地迈出一步,上前拱手,声音听起来极为诚恳:
“陛下,此事万万使不得啊!虎威将军虽战功赫赫,对陛下一片赤诚,臣本不该多嘴。可军中情况复杂,臣听闻诸多将士对此任命心怀不服,此刻若强行提拔,恐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引发兵变,到那时,京城危矣,还望陛下斟酌再三。”
说罢,他微微侧身,身后几位军部官员心领神会,纷纷点头,交头接耳间,反对的声浪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向段誉涌来。
段誉心底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双手在袖中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手心,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咬牙暗忖:
“好你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这是明目张胆地拆朕的台!”可面上,他仍强压怒火,目光如寒星般射向相国:“相国,空口无凭,你可有真凭实据?莫要在此信口雌黄,蛊惑人心!”
相国微微低头,避开那灼灼目光,心中却在嗤笑:“乳臭未干的小子,跟我斗,你还太嫩。”嘴上却依旧恭敬:
“陛下息怒,臣岂敢妄言。这军队之中,向来论资排辈,威望为尊,虎威将军常年戍守边疆,与京畿将士素无交集,骤掌大权,人心难聚。陛下肩负江山社稷,万望以大局为重,收回成命。”
段誉怒极反笑:“哼,大局?朕看你是想独揽兵权,一手遮天吧!”他心里清楚,此刻与相国硬刚,只会乱了分寸,让朝堂陷入更深的混乱,必须寻一条万全之策,既能让虎威将军顺利上位,又能平息这汹汹众议。
下了朝,段誉心急如焚,直奔天龙寺。
寺内,保定帝一袭素色僧袍,端坐蒲团,手捻佛珠,似已超脱尘世纷扰。段誉疾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地:“皇伯父,侄儿如今深陷困境,求皇伯父指条明路。”
保定帝缓缓睁开双眸,目光平和却仿若能洞悉一切:“侄儿起身说话,所遇何事,细细说来。”
段誉将朝堂纷争一一道来,眼中满是焦灼无奈:“皇叔,侄儿若不提拔舅舅,高相必然愈发张狂;可要是强行任命,又怕引发内乱,这可怎样是好?”
保定帝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古木参天,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侄儿,如今之势,唯有联姻一途,或可解燃眉之急。高相权倾朝野,他既反对虎威将军上位,你可与他女儿联姻,如此一来,既向他示好,缓和矛盾,二来他也不好再公然反对将军任职,于公于私,皆可暂稳局面。”
段誉一听,心中猛地一震,面露犹豫之色:“皇叔,这……与高相之女联姻?侄儿实在……”
保定帝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侄儿,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大理江山风雨飘摇,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你且去与高相商议,务必要做得周全。”
段誉回到宫中,内心五味杂陈,思量许久,终是未主动去找高相。而另一边,高相得知段誉有意提拔虎威将军后,也坐立不安。他深知此举若是成功,自己在朝堂的权势必将受到冲击。正焦头烂额之际,他想到了保定帝。高相匆匆赶往天龙寺,入寺后,见到保定帝,忙行礼道:“大师,许久不见,老臣特来探望。”
保定帝微微睁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相国深夜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定是大事。”
高相心中一凛,脸上却堆起笑容:“大师,如今朝堂局势不稳,陛下欲升虎威将军为镇国将军,老臣忧心忡忡。这军中将士多有不服,万一引发兵变,后果不堪设想。老臣虽一心为大理,却也怕无力回天。”
保定帝手捻佛珠,不紧不慢地说:“相国的心思,我明白。你既担心,可有化解之法?”
高相眼珠一转,试探道:“大师,老臣听闻,陛下尚未婚配。老臣有一女,年方二八,生得乖巧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能与陛下联姻,结秦晋之好,一来可安边关守土将士之心,二来也能让老臣在朝堂之上为陛下说话更有分量,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保定帝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相国既有此意,可与陛下商议。”
高相忙道:“老臣惶恐,还望大师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保定帝微微点头:“你且去吧,我自会斟酌。”
高相退下后,保定帝心中暗叹:“这朝堂,终究是不得安宁。”
不久之后,保定帝将高相的提议告知段誉,段誉听后,心中虽百般不愿,但也深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为了大理的江山社稷,他只能妥协。
于是,联姻之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红绸漫天,喜庆之气仿若要将那权谋阴霾驱散。
大婚当日,段誉站在宫城高处,望着京城一片繁华,心中却波澜起伏:这场权力的博弈,看似因联姻暂告一段落,但他深知,与高相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过才刚刚拉开序幕,前路荆棘丛生,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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