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王宫,演武厅内。
夕阳将考棚染成血色。应考木案分列场中,案前立着来自四方截然不同的青年才俊的身影。
段誉指尖无意识摩挲腰间玉佩,温润的羊脂玉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虚竹双手合十垂首,衣袍被晚风吹得鼓起,露出藏在袖中的少林派信物。萧峰抱臂而立,雁门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他的目光如刀,扫过对面那个手摇折扇的公子。
慕容复的折扇"唰"地收拢,玉坠在胸前轻晃:"萧兄这口刀,怕不是来考文试的?"他语调闲散,眼底却掠过一丝锋芒。
主考官的判笔在朱砂砚中重重一顿:"第一试,以武论道。"话音未落,十二道寒光破空而至,分袭四人面门。
萧峰冷哼一声,铁刀出鞘半寸,刀锋已将暗器震成齑粉。段誉指尖微颤,六脉神剑无形剑气应手而出,三枚透骨钉在空中诡异地转了方向。虚竹双掌齐出,少林罗汉拳带起金铁交鸣之声,余下暗器竟被震得倒飞而回。
慕容复的折扇再次展开,扇面翻飞间已将暗器尽数收入夹层。他抬眼时,正与萧峰对视,两人目光在空中撞出火花。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暮色中,榜文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四个名字赫然在列,墨迹未干。段誉长舒一口气,却见虚竹合十的双手在发抖。萧峰转身欲走,却被慕容复折扇拦住去路。
"萧兄可知第二试考什么?"慕容复笑得温文尔雅,折扇轻敲掌心,"考的可是...人心。"他忽然旋身,衣袂带起一阵腥风。
萧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刀鞘突然发出低吟。暮色里,四个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仿佛四条即将交织的命运锁链
第二日,风沙顿起,王宫碧波阁内。
烛泪在青瓷盏中凝结成珊瑚状。四张乌木案几分列四角,案头各摆着鎏金酒壶与青铜镜。慕容复的折扇正轻轻敲着镜沿,镜面倒映出他眉间若隐若现的焦虑。
主考官中气十足:"第二试,请回答平生最乐事。"
大理世子青衫下摆沾着三两点墨痕,那是昨夜抄录《般若心经》时溅落的星辰。他望着宣纸上未干的墨迹,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就像那日枯井底,王姑娘的发梢扫过他的喉结。
"最开心的事么..."
檀香在青铜炉里爆出个火花,恍惚间他又看见那双绣着金线的软缎鞋。井底青苔的湿气漫过鼻腔,月光从辘轳缝隙漏下来,在王姑娘鬓角结成霜色珍珠。当温热的泪水浸透他前襟时,他分明听见蝴蝶在青石板上扑翅。
段誉指尖抚过腰间的玉佩,羊脂玉突然沁出凉意。他眼前浮现出曼陀山庄的茶花,王语嫣踮脚采撷花瓣时,裙角拂过他手背的触感,一幕一幕徐徐展开,最后停留在一口枯井之中。
"那日,在枯井之底...她终于肯叫我一声段郎。"段誉垂眸轻笑,墨汁在宣纸上晕开涟漪。
萧峰的酒囊空了。
契丹汉子屈指弹着牛皮酒囊,空荡荡的回响惊起檐下昏鸦。雁门关外的雪落进酒碗,他仰头饮下整片燕云十六州的月光。阿朱说要在关外牧马时的笑涡,比擂鼓山最烈的烧刀子还醉人。此刻掌心似乎还留着塞上泥土,那捧埋着承诺的黄土,正从指缝簌簌而落。
萧峰的酒壶"当"地砸在案上。他眼前浮现出聚贤庄大战时阿朱关切的眼神;他眼前浮现出雁门关外两骑并行时的默契;他眼前浮现出雷雨下小镜湖桥上的不舍。"最乐事?"他忽然仰天大笑,震得烛火摇曳,"那日在雁门关外,阿朱说要陪我牧马放羊..."话音未落,酒液已浸透"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字迹。
佛珠在虚竹指间猛然绷断,第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滚过青砖地,小和尚慌忙俯身去捡,僧袍袖口露出半截结痂的齿痕。他想起无崖子传功时的谆谆教诲,更难忘却与父母相认的刹那。"我...我爹娘曾唤我...虚竹。"他喉结滚动,袈裟下的僧袍已被冷汗浸透。可这一切都比不过那不见天日,不知日升日落,却只盼着一个人来的时光。
监考官轻咳一声,他耳尖瞬间红透,仿佛又回到那个飘着酥酪香的寒夜。冰窖里三十六盏长明灯,把姑娘腕间金钏照得比佛前琉璃更亮。
“那是在…在一个…很冷…冷的…冰窖之中”,待虚竹说完,满阁的人哄堂大笑,虚竹的脸红的恨不能塞进桌子腿里去。
慕容复的剑穗在抖。
慕容复的折扇突然折断,他盯着断扇上"以彼之道"的残痕,想起姑苏燕子坞的复国密道。"最乐事..."他突然剧烈咳嗽,掌心渗出的血染红了"燕云十八骑"的考题。参合指劲震断了两根紫檀笔杆,姑苏公子盯着案上《大燕世系表》,宣纸渐渐洇出龙纹血印。表妹的惊呼混着曼陀花香飘来,他猛地攥紧剑柄。青铜触感冰凉,恍惚是十二岁那年,父亲按着他手掌贴上传国玉玺的夜晚。
段誉的答卷晕开一朵墨梅,虚竹的纸上落着七歪八扭的"梦"字,萧峰的狼毫笔尖凝着干涸的酒气。慕容复的案头,半幅未画完的舆图浸在血泊里,像极了燕子坞残破的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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