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小部分薪火,则如同归巢的游子,轻柔地包裹住苏蝉那缕微弱到极致、却因融入石磊意志碎片而多了一丝血色的魂火。薪火融入魂火,如同为将熄的灯芯添上了珍贵的灯油。魂火的亮度稳定下来,不再闪烁不定,核心处的契约烙印虽然依旧虚幻,但青铜门的轮廓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稳固,那抹守护的血色也更加深沉、醒目。
小渊在狂暴吞噬与温和反哺的微妙平衡中,渊骸熔炉那震耳欲聋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轰鸣声,渐渐趋于一种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它庞大如山丘的身躯停止了痛苦的膨胀和收缩,气息却变得更加内敛、深邃,如同无底的深渊,完成了它生命中最关键、最剧烈的第六次蜕变。它满足地、带着一丝疲惫地低吼一声,背部的熔炉旋转速度开始放缓,那吞噬万物的恐怖吸力也缓缓收敛。
而代价……
是彻底的寂灭。
林逾白那具悬浮在半空、曾经承载着“静渊矩主”权柄与希望的躯壳,在彻底倾泻了所有力量、承受了熔炉吞噬与反噬的双重冲击后,最后一丝维系着它形态的微弱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焦黑的骸骨轮廓失去了所有光泽,那深邃的暗金与流淌的熔岩光芒彻底消失,只余下一种死寂的、如同被地狱之火焚烧了万年的枯木般的灰白。骸骨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刻裂痕,如同即将碎裂的瓷器。它不再散发任何能量波动,也不再能维持悬浮的姿态,像一块真正的、被世界遗弃的朽木,朝着下方那仍在崩塌、燃烧、被烟尘与能量乱流笼罩的白塔废墟,无声地、沉重地坠落下去。穿过弥漫的烟尘,砸落在冰冷的、布满晶骸碎片的焦土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微不足道的轻响,溅起一小片灰烬。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崩塌的聚合体碎片如同燃烧的墓碑散落大地,发出噼啪的哀鸣。墨心的根须网络在渊烬薪火的滋养下,顽强地拓展着银白与淡金交织的领域,艰难地净化着周围的污秽。苏蝉的魂火稳定地燃烧着,守护着核心那扇染血的青铜门影。小渊背负着逐渐平稳的渊骸熔炉,如同新生的深渊领主,警惕地、冰冷地环视着化为焦土与废墟的战场。琥珀色的“噬渊之视”扫过每一寸空间,最终落在那具坠落在烟尘与灰烬中、毫不起眼的焦黑骸骨上,冰冷的兽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难以理解的、近乎困惑的波动。
然而,在这深邃的、刚刚平息了狂暴的渊骸熔炉最核心处,那被强行吞噬、被熔炉之力暂时压制、碾碎的“蚀心之种”,并未真正消亡。它的核心,一点极其微小、却凝聚了钱通天最深沉恶意与狡诈的暗红光点,如同最顽固的病毒,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深深潜藏在小渊新生的、连接着熔炉的力量脉络深处。它贪婪地、无声地吮吸着熔炉转化能量时逸散的一丝丝精华,蛰伏着,消化着吞噬过程中获得的关于“熔炉”、“秩序”、“吞噬”的碎片信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危险,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契机,等待着将这座新生的熔炉,连同其宿主,一同拖入更深沉的腐化深渊。
而在朽械坟场某个被遗忘的、充满了永恒锈蚀与腐败气息的阴暗角落,阴影如同粘稠的油脂般流动。一缕几乎与这片阴影融为一体的残魂,如同潜伏的毒蛇,感应到了“蚀心之种”核心传递来的、断断续续却信息量巨大的波动——关于那恐怖的吞噬熔炉,关于那精纯的反哺薪火,关于那具彻底失去生机的焦黑骸骨,关于那新生的、潜力无限的深渊巨兽……
残魂在阴影中无声地扭曲、蠕动,发出一阵低沉、贪婪、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狂喜的嘶哑笑声,笑声在死寂的角落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嗬…嗬嗬…好…好一具…完美的熔炉胚子啊……”
“林逾白…你烧尽了自己…却为我…锻造了…最好的…兵器…”
“等着…我的新‘蚀心’…会在这熔炉里…浴火重生…吞噬一切…”
阴影更深沉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暗红的菌丝在其中悄然滋生、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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