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修复与等待中悄然流逝。
环城在贤者议会的统筹和全体军民的努力下,如同一个重伤的巨人,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生机。能源管线被重新铺设,核心熔炉恢复了大部分功率,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驱散了部分阴霾。受损较轻的区域开始恢复基本功能,船坞内,新的舰艇骨架在焊接的火花中逐渐成型。
秩序王座内,能量流恢复了稳定,但比以往更加柔和。曜儿的维生舱如同一个小小的生命绿洲,散发着温润的白金色光晕。苏梨几乎与维生舱融为一体,她的灵盐之心光辉如同最温柔的月光,持续滋养着沉睡的儿子。墨羽定期会来检测曜儿的状况。
“灵魂本源的裂痕在缓慢愈合,星穹之心的力量在深度蛰伏中自我完善……只是,这速度……”墨羽看着检测数据,眉头微蹙,“可能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
“没关系,多久我都等。”苏梨的声音平静而温柔,手指轻轻拂过维生舱透明的舱壁,“只要他能平安醒来。”
苍岚站在一旁,断臂处已经安装了临时的灵能义肢,闪烁着冰蓝色的微光。他看着沉睡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曜儿的力量超越了想象,但其代价也过于沉重。他更希望儿子能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而非背负如此沉重的宿命。
“关于那个坐标……”苍岚转向墨羽,声音低沉。
墨羽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解析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但也带来了……更深的忧虑。”他调出一幅星图,在星骸荒原遥远的、几乎位于已知星图边缘的地方,标记出一个闪烁的红点。
“坐标指向一个被称为‘寂灭回廊’的古老星域。在守望者文明的早期星图中有模糊记载,那里是宇宙的‘遗忘之地’,空间结构极度混乱,充斥着危险的时空乱流和……无法解释的‘空洞’现象。更关键的是,”墨羽深吸一口气,“我们在归零者信息流的底层,发现了一个被反复加密、指向性极强的……‘识别码’。”
一个扭曲的、如同无数蠕虫纠缠而成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号被投影出来。
“这个符号,与守望者数据库中关于‘噬界者’的零星记载……高度吻合!”墨羽的声音带着寒意,“我们之前的推断可能部分错误。归零者很可能并非独立的‘清道夫’,而是……某个更庞大、更古老、被称为‘噬界者’的终极存在的……衍生物或仆从!”
“噬界者……”苍岚和苏梨同时念出这个名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悄然升起。
“根据支离破碎的记载,”墨羽继续道,“噬界者是宇宙诞生之初便存在的、代表‘熵’之终极的恐怖存在。它们以吞噬世界、终结文明、将一切归于混沌为‘本能’。守望者文明在鼎盛时期,似乎曾与某个‘噬界者’或其投影发生过接触,损失惨重,最终才被迫启动了‘星钥计划’和‘火种逃亡’。”
“归零者被摧毁前发送的坐标和识别码,极可能是向它的‘源头’——某个沉睡在寂灭回廊深处的‘噬界者’或其造物——发出了警报和定位!”奥米加的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们消灭了一个‘清道夫’,却可能惊醒了一个沉睡的‘毁灭者’。”
秩序王座内一片死寂。刚刚从归零者阴影下挣脱,一个更恐怖、更难以想象的终极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
“时间……”苍岚缓缓开口,声音冰冷而坚定,“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无法精确判断。”墨羽摇头,“信息流被湮灭了大半,无法确定警报是否完整送达,也无法确定那个‘噬界者’或其造物的状态。可能是数百年、数千年……也可能……随时会来。”他看向沉睡的曜儿,“或许……只有真正掌控了‘星穹之心’的力量,才能对抗那种层级的威胁。”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维生舱中的小小身影上。他的沉睡,不再仅仅是恢复,更关乎着整个星穹未来的存续。
就在这时,维生舱内,曜儿眉心那黯淡的白金色印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难以察觉的、带着安抚和困倦意念的波动,如同摇篮曲般轻轻拂过苏梨和苍岚的心头。
仿佛在睡梦中低语:别怕……还早呢……让曜儿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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