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这一声,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某种药力的震颤,让扑到近前的暴徒动作一滞!
“看着我!” 苏影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清丽却因极度紧张和连日煎熬而异常憔悴的脸。她高高举起手中的药箱,指着自己脖颈上那尚未完全愈合的、被凤凰木反噬留下的狰狞暗红疤痕,声音带着悲怆与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苏影!和你们一样!也是寒潭瘟疫的受害者!!” 她指向自己脖颈的疤痕,那暗红的印记在火光下触目惊心,“看!这就是证据!邪气入体的印记!我比你们更清楚这瘟疫的可怕!更清楚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人群的疯狂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白和那醒目的疤痕稍稍按下了暂停键。无数道目光,惊疑、恐惧、绝望、茫然…聚焦在她身上。
“但是!” 苏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我活下来了!朝廷找到了压制瘟疫的药方!陛下没有放弃你们!药!就在这里!” 她用力拍打药箱,“就在我身后的官仓里!还有更多的粮食!更多的药!”
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人群瞬间再次骚动起来,但这次,更多是带着一种病急乱投医的、绝望的渴望。
“药?真有药?”
“别信她!官家骗人!”
“让她把药拿出来!”
“信不信由你们!” 苏影寸步不让,眼神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暴徒,厉声道,“杀了我?抢走这个药箱?里面的药只够救几十人!而官仓里的药,能救成千上万人!但你们现在堵在这里,冲击守卫,自相残杀!是在给瘟疫开路!是在帮真正的凶手——靖王萧烈!达成他的阴谋!”
“靖王”二字,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
“想想青萝寨!” 苏影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巧妙地引导着愤怒的方向,“想想那些被当作祭品、吸干精血的士兵!想想那刻着‘九转’‘心丹’的祭坛!这场瘟疫,这场暴乱!就是靖王为了夺权,用邪法制造的灾难!他要的就是你们死!要的就是京城变成鬼域!他好踩着你们的尸骨登上皇位!你们甘心做他阴谋的柴薪吗?!”
愤怒的矛头被瞬间转移!人群中爆发出对“靖王”的怒骂!
“是靖王?!”
“天杀的狗王爷!”
“我们被骗了?!”
“现在!” 苏影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想活命的!让开道路!让玄甲卫打开官仓!所有尚未发病者,立刻退后!相互监督!发现身边有人出现灰斑、狂躁症状,立刻大声示警!由我们的人带走隔离!相信我!接受治疗!朝廷会给你们粮食!给你们活路!陛下…与你们同在!”
“与你们同在”几个字,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煽动力。
人群出现了明显的动摇和分裂。一部分人依旧狂躁,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携家带口、尚未完全失去理智的贫民,眼中燃起了求生的火光,开始下意识地后退,甚至自发地阻拦身边还想往前冲的疯子。
“开仓!放药!放粮!” 零星的喊声开始汇聚。
冷枭抓住机会,厉喝:“玄甲卫!开道!护苏姑娘入官仓!抗命冲击者,格杀勿论!”
沉重的陌刀再次挥舞,这一次,阻力明显小了许多。苏影在玄甲卫的簇拥下,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小舟,终于艰难地靠近了官仓大门。
就在仓门被合力撞开的瞬间——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混杂着陈粮霉味、血腥味和…那股熟悉又令人心悸的腐朽甜腥气息扑面而来!苏影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粮堆旁几具刚死不久的暴徒尸体!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并非死于刀兵,而是…喉咙处凝结着一点刺目的银霜!伤口周围的皮肤…竟然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
银霜?!
灰黑色?!
苏影的心脏猛地一沉!这伤口…这症状…与那些被瘟疫邪气感染、最终发狂而死的症状何其相似!但…又多了那致命的、带着刺骨寒意的…银霜!
是沈知微!她刚才在这里动过手!她杀人的力量…竟然带着…瘟疫邪气的特征?!或者说…她的力量…能诱发、甚至催化这种邪气?!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冰水浇遍全身:沈知微抢走的粮食…会不会也…?!
苏影猛地抬头,目光扫向粮袋被撕开的破口处。借着玄甲卫火把的光芒,她清晰地看到,几粒散落在地的麦粒上…沾染着几不可查的、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粉末!
那粉末的颜色…那诡异的甜腥…
苏影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那不是灰尘!
那分明是…干燥后的…人血!而且是…被邪力污染过的、蕴含着强烈怨念的精血残渣!与青萝寨祭坛上那“血饲”邪文的气息…同源!
沈知微…她抢走的粮食里…被人做了手脚?!掺入了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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