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彻的目光从沈知微苍白如纸的脸上移开,落在林慕白身上,带着无形的威压。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孤知道了。” 他的视线再次扫过诊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女,那眼神如同在确认一件物品暂时存放的位置。“送她回别院西厢。所需药物,尽取内库。林卿,” 他看向林慕白,“孤要她活着。”
“臣,领旨。” 林慕白垂首应道。
萧彻不再多言,玄衣拂动,转身离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只留下满室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以及那挥之不去的、令人窒息的帝王威压。
林慕白沉默地指挥着宫人,用最柔软的担架,将依旧昏迷不醒、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沈知微小心翼翼地抬起。动作间,沈知微盖在身上的薄毯微微滑落,露出一截纤细得惊人的脚踝。那脚踝皮肤苍白,上面残留着之前在地牢被拖行时留下的、尚未完全消退的乌青指痕,在素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林慕白的目光在那刺目的淤青上停留了一瞬,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上前一步,默不作声地将薄毯仔细掖好,遮住了那不堪的伤痕。
一行人沉默地抬着担架,离开了弥漫着死亡与药草气息的太医署,穿过寂静得令人心慌的宫道,回到了那座如同华丽囚笼的皇家别院。西厢房早已被打扫干净,熏着极淡的安神香,试图驱散残留的冰冷与恐惧气息。
沈知微被轻柔地安置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床榻上。林慕白亲自为她盖上温暖的丝被,仔细地掖好被角。宫人们放下药物,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林慕白和床上昏睡的人。
确认四下再无旁人,林慕白才走到桌边。桌上放着刚从太医署带回来的、尚未煎煮的下一剂药包。他面无表情地拆开药包,将里面的药材倒在铺开的素纸上。修长的手指在混杂的药材中缓缓拨动、翻检,动作沉稳而专注,如同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审判。
当归、黄芪、熟地…温补气血的药材散发着应有的气味。他的手指捻起一小片切好的参片,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嗅。参味浓郁纯正。他又捻起几粒枸杞…一切似乎都正常。
然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几粒混在枸杞中、颜色略深、形状稍显不规则的黑色小颗粒时,动作猛地顿住!
那不是枸杞!
他将那几粒可疑的颗粒小心地挑拣出来,放在掌心,凑近烛光仔细观察。颗粒极小,呈不规则的菱形,表面似乎有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反光。他取过一根银针,极其小心地刺破其中一粒——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甜腻诡异的腥气,瞬间逸散出来!针尖沾染液体的部分,在烛光下,赫然呈现出一种妖异的、仿佛活物般的幽蓝光泽!
林慕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如刀。
“蛇涎枯心草…” 他低声吐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这是一种生长在极阴寒之地的罕见剧毒,无色无味,一旦融入汤药,极难察觉。其性至寒至阴,能无声无息冻结心脉,中毒者初期如同寒症加重,后期则心脉枯竭而亡,神仙难救!若非他精通毒理,又亲眼见过此物,根本难以从一堆药材中将其分辨出来!
有人,在她九死一生之后,依旧迫不及待地,要将她彻底送入地狱!
林慕白猛地攥紧了拳头,那几粒幽蓝的毒草在他掌心被碾得粉碎。他霍然转头,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穿透紧闭的门窗,射向别院之外那片深沉无边的、暗藏杀机的夜色。
西厢房内,烛火摇曳。沈知微在昏迷中依旧深陷于冰与火交织的噩梦。意识模糊的深渊里,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被惊扰的鬼影,疯狂地冲撞着、撕扯着那层厚重的黑幕——
冲天而起的烈焰…扭曲狰狞的人影…刺耳的哭喊和金属撞击的刺耳摩擦声…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的粘稠触感…还有…一只冰冷、沾满暗红污迹的金属物体,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狠狠砸落…视野瞬间被一片翻滚的、浓稠得化不开的猩红彻底淹没!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幼兽哀鸣般的尖叫,骤然从她喉咙深处撕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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