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顽固地盘踞在鼻腔深处,压得人喘不过气。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倾泻而下,将VIP病房里昂贵的皮质沙发和光洁地面都照得一片冰冷死寂。空气凝滞得如同沉入深海,只有床边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像一颗悬在断崖边的心跳,每一次搏动都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病床上,沈月瘦小的身体深深陷在雪白的被褥里,如同一片被狂风蹂躏后飘零的枯叶。她双眼紧闭,眼睫却在剧烈地颤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十年。整整十年的分离,时光的刻刀将当年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女孩,彻底雕琢成了眼前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沈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一瞬不瞬地看着妹妹的脸。重逢的狂喜早已被沉重的痛楚和尖锐的担忧取代,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她伸出手,指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颤,极其轻柔地拂开沈月被汗水黏在额角的一缕湿发。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沈月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本该清澈灵动的眼眸,此刻却像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瞳孔骤然放大,里面没有焦点,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破碎的恐惧。那恐惧如此纯粹而原始,瞬间攫住了沈月整个灵魂。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像濒死小兽的哀鸣。
沈微的心猛地一缩,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几乎本能地要缩回手,却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定住。不能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酸涩和眼眶的灼热,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温和,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轻柔韵律。
“月月,别怕…”她低语,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小心翼翼,“是姐姐,姐姐在这儿…不怕了…”
她的手指没有退缩,反而更坚定地、极轻地落在了沈月冰凉的手背上。那触感冷得像冰,没有丝毫活气。沈月全身剧烈地一颤,下意识地就要把手抽回去,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烫到。沈微没有用力禁锢,只是用掌心温柔地包裹住那只冰冷僵硬的小手,传递着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月月乖,”沈微的声音更轻了,如同夜风吹过纱帘,“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做了噩梦,姐姐也是这样抱着你,给你唱那首摇篮曲…”她顿了顿,记忆中熟悉的调子在舌尖无声流淌,她轻轻地哼唱起来,不成曲调,只有模糊而温柔的旋律,在冰冷的病房里低回,“…月儿弯弯,星儿闪闪…小囡囡,快入眠…”
轻柔的哼唱,像一缕带着阳光温度的风,极其缓慢地渗入那片被恐惧冻结的冰层。沈月紧绷如弓弦的身体,在那熟悉又陌生的旋律中,极其细微地松懈了一线。她急促得如同鼓点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缓了那么一丁点。那双空洞失焦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试探性的光,极其缓慢地,如同蜗牛爬行般,一点一点地移向沈微的脸庞。
那目光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茫然和陌生,像是在辨认一件尘封多年、早已面目全非的旧物。
“姐…姐?”一个极其微弱、如同蚊蚋般的声音从沈月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带着浓重的沙哑和不确定。仿佛这两个字在她口中咀嚼了太久太久,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滋味。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沈微的鼻腔,酸涩瞬间弥漫了整个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硬生生逼了回去。她不能哭。她必须成为此刻妹妹唯一的锚点。
“是我,月月,”沈微用力点头,唇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安抚的弧度,尽管那笑容僵硬得发酸,“姐姐在这儿,一直都在。”她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将沈月那只冰冷的手完全拢在自己的掌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融化那份寒意。“回家了,月月,你回家了。”
“家…”沈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字眼,眼中的茫然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浓重了,像被投入了更深的迷雾。她的视线在沈微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毫无预兆地飘开,失神地落在病房雪白的天花板上,仿佛那里正上演着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无声的恐怖电影。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失控的洪流,在她混乱的脑海里横冲直撞,掀起惊涛骇浪。
“西装…”她突然开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惊悸,“穿…穿西装的男人…” 她的身体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像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火…好大的火…红的…到处都是红的…血…好多…好多血…” 她猛地蜷缩起身子,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手臂的皮肉里,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仿佛要将那些汹涌而至的血色幻象从脑子里挖出去。“跑!快跑!跑啊!”她嘶声尖叫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来的血沫。
“月月!看着我!看着我!”沈微的心被妹妹的尖叫和痛苦撕扯得鲜血淋漓。她用力握住沈月的肩膀,迫使她面对自己,“没事了!火灭了!都过去了!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姐姐保护你,姐姐发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暗夜蔷薇:陆总他靠尸体说爱我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暗夜蔷薇:陆总他靠尸体说爱我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