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恐惧顺着脊椎爬升。这恐惧并非源于他本身,而是源于那笼罩在他身上的、名为陆振山的巨大阴影和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撞到沉重的书桌边缘,发出一声闷响。手中的DNA报告和那个承载着罪恶印记的旧相框,仿佛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陆凛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脸上,没有错过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悸和退缩。他眼底深处那浓烈的黑暗似乎翻涌了一下,像受伤的野兽。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
“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
沈微张了张嘴,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怕?她怕这深不见底的血仇漩涡,怕眼前这个男人即将踏上的修罗之路,怕自己刚刚动摇的心再次被卷入毁灭的洪流。
陆凛抬起手,动作有些僵硬,似乎想触碰她苍白的脸颊,却又在半途停住。那只骨节分明、曾无数次温柔或强势地掌控过她的手,此刻悬在空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最终,那只手缓缓落下,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像压上了一块巨石。
“沈微,” 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沙哑,却又异常坚定,“再信我一次。”
他的目光穿透昏暗的光线,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深处,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深埋的痛楚。
“这一次,不是为了我自己。”
“是为了你失去的一切。”
“为了……还你一个迟到了十年的答案。”
“也为了……斩断我血脉里这肮脏的毒根!”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落地玻璃窗上,发出密集而震耳的噼啪声,瞬间模糊了外面所有的景象。整个世界仿佛被隔绝在了一片喧嚣的水幕之后。
昏暗的书房里,只有台灯那一点昏黄的光晕,在激烈摇曳的雨影中,顽强地支撑着一小片摇摇欲坠的空间。光晕里,陆凛的脸在雨水的倒影中明明灭灭,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沉浮的礁石。他按在她肩上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滚烫的温度,像烙铁,也像唯一的热源。
沈微被迫仰头看着他。雨水疯狂冲刷着玻璃,扭曲的光影在他眼中跳动,仿佛深渊里燃起的鬼火。恐惧的寒流还在四肢百骸乱窜,像冰冷的蛇,可心底深处,另一种更复杂、更汹涌的东西,却在绝望的废墟下,被这狂暴的雨声和他滚烫的掌心,野蛮地催生出来。
不是原谅。不是遗忘。
那血海太深,太冷,无法轻易填平。
是别无选择。
是退无可退。
是……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皮革、烟草和他身上清冽雪松的气息,混合着窗外暴雨带来的泥土腥味。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混乱的惊悸风暴竟奇异地平复了一些,沉淀出一种近乎死寂的冰冷清明。
她没有回答“信”或“不信”。
她抬起手,冰冷的手指没有去触碰他悬在空中的手,而是缓缓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和沉重,落在了他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
指尖冰凉,掌心却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颤抖。
这触碰很轻,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两人之间炸开。
陆凛的身体猛地一震,按在她肩上的手瞬间收紧,指节用力到发白,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眼中那翻滚的浓黑情绪骤然凝固,随即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近乎灼烫的光芒,死死地攫住她。
沈微迎着他灼热得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目光,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像窗外被风雨撕碎的落叶,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雨幕的清晰和力量:
“陆凛……”
“……别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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