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灌了一大口黑咖啡,似乎需要那苦涩来提神壮胆。“他出事前那段时间,公司里不太平。好几个跟着他打天下的老臣子,莫名其妙地要么被查出‘经济问题’踢走了,要么就是‘意外’受伤住院了,还有两个干脆移民了,走得很匆忙,家当都没收拾利索。”男人放下杯子,杯底磕在玻璃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陆正霆那会儿压力很大,听说为了一笔关键的海外投资,跟人争得厉害,好像还涉及到什么……技术专利?具体我不清楚。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决定亲自跑一趟东南亚,说是考察,更像去灭火的。”
沈微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每一个字。
“他去了不到一周,噩耗就传回来了。公海落水……哼,”男人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那艘游艇,名义上是合作方的,但圈子里谁不知道,那合作方背景不干净,跟金三角那边有些不清不楚的往来。陆正霆一个旱鸭子,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那种豪华游艇的船舷边上去?还那么巧,一个浪头就打没了?”
“那陆振山呢?”沈微追问,声音干涩。
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黑暗中窥伺的兽。“他?陆正霆前脚出事,他后脚就稳住了董事会,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那些反对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鸷,“而且,陆正霆死后不到三个月,陆氏就‘合理合法’地接手了那个东南亚合作方手里一个价值惊人的矿产项目,条件优厚得离谱。还有,陆振山个人在巴拿马的几个离岸账户,就是在那个时间段,突然多了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钱,天文数字。”
男人身体靠回卡座椅背,帽檐下的眼睛盯着沈微:“沈小姐,陆家这潭水,太深,也太浑。尤其是陆振山,那就是条披着人皮的毒蛇。他接手陆氏后,表面上洗白了,可底下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从来没断过,只是做得更隐蔽了。这些年,他身边跟着的保镖,好几个身上都带着‘海龙帮’的印记,那是在公海上专门干脏活的黑手套。”
“海龙帮?”沈微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词,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一群无法无天的亡命徒。”男人啐了一口,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只要钱给够,什么事都敢干。陆振山养着他们,就像养着一群专咬敌人的恶狗。”
他顿了顿,看着沈微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沈小姐,我知道你跟陆凛的关系。听我一句劝,离陆振山远点,越远越好。他那个人,六亲不认,为了保住他手里的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陆正霆……就是前车之鉴。”
最后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微的耳膜。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汇成一片模糊而压抑的白噪音。她感到一阵眩晕,仿佛脚下的地面正在塌陷,露出底下深不见底、布满荆棘和毒蛇的深渊。
她付了钱,几乎是逃离了那间充斥着阴暗秘密的咖啡厅。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却无法驱散心底那不断蔓延的寒意和恐惧。陆振山……这个名字,此刻在她心中,已经与魔鬼画上了等号。
***
几天后,沈微的个人小型画展在“云间”画廊低调开幕。
这是她婚后难得的、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和事业。画廊布置得简约而富有艺术气息,暖白的灯光柔和地洒下,照亮墙壁上悬挂的她的作品。大部分是色彩明快、笔触自由的风景和花卉,带着一种压抑后的宣泄和对光明的渴望。然而,在展厅一个相对独立的转角处,却悬挂着几幅风格迥异的画作。
画面以浓重的黑、深紫和暗红为主基调,笔触狂放甚至带着撕裂感。其中一幅最为醒目:一朵巨大的、以墨黑和深紫描绘的玫瑰,在幽暗的背景中扭曲绽放,姿态妖异。构成花瓣的线条并非柔和流畅,而是尖锐、嶙峋,布满了狰狞的尖刺,那些刺仿佛要刺破画布,直扎向观者的眼球。整朵花透着一股濒临毁灭的、绝望的艳丽,像凝固的血液,也像深渊的凝视。
这是沈微在得知陆凛可能与“曼陀罗”组织有关联、内心最撕裂痛苦的那段日子里,近乎发泄般创作出来的。她给它命名为《荆棘玫瑰》。
开幕式人不多,大多是艺术圈的朋友和一些低调的收藏家。沈微穿着一条剪裁得体的珍珠白色连衣裙,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周旋在宾客之间,努力扮演着陆太太应有的从容优雅。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份优雅之下,绷紧的神经从未放松过。陆振山那张照片上阴冷的笑容,线人描述的陆正霆之死的疑点,还有“海龙帮”那些亡命徒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
当那个穿着考究的深灰色手工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身影出现在画廊入口时,沈微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了,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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