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语印象中，姥姥姥爷都很严肃，而爷爷奶奶常年在外旅行，他们不住一起，接触不多。
他们去世很早，边语还不到十岁，印象不深。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对老人家印象不深。”
边语云淡风轻朝她笑了笑。
许小舞语塞，以前的边语，心软重情，最爱家人，她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存在。
如今，不过是十年未见，这孩子竟然变得让人看不透了。
许小舞不喜欢边语，源自本能的厌恶。
怀边语时，整个孕期都不舒服，父母说她娇气，她觉得不被理解。
生孩子也像闯关，她恐惧又惊慌，临产的时候甚至想过不要了。
边语出生后，所有人都围着孩子，来人就说孩子漂亮，可她却看不出来。
许小舞也反思过，或许等孩子长大，她母爱本能会多一些。
然而并没有。
边语太好看了。
初次，她性格也好，愿意哄身边人开心，生气的时候会嘟嘴撒娇。
那么美好的小孩子，她不能打不能骂，连管教都找不到理由。
她没母亲的幸福感，还要在别人面前装慈爱。
这么做的目的，要从父母公婆手里拿钱。
她不想上班，老公也不上班，俩人生活来源是父母。
他们乐得如此，父母拿捏他们的手段是生孩子。
但他们喜欢男孩。
边语出生后，老人一直催生二胎。
他们说只想好好教育边语，要把所有的爱都留给边语。
老人们信以为真，又见他们确实做到了父母的义务，这才心甘情愿拿钱让他们享受富足日子。
直到双方老人先后去世。
许小舞和丈夫都没了顾忌，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继承长辈家业，还不用继续照顾边语。
许小舞从不觉得自己错了。
她迫不得已结婚，迫不得已生下孩子，她不喜欢边语，也不是她能决定。
如果说有什么对不起边语的地方，最多是他们分开后，坚决不要她的抚养权会伤到孩子的心。
此刻，面对全然陌生的边语。
许小舞也没多少心虚。
“边语，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妈妈有不对的地方，但至少我生了你，我也养了你是二十年，你就不能看在这十二年的面子上救一救你妹妹？”
边语摇头，平静至极，“我发现——”
她反复斟酌语言，“母亲，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了？”
边语每个字说得清楚，不带任何情绪。
没有讽刺，只是表达自己观点。
从许小舞进门，她反反复复找各种理由让她救人，她也一直在表达一个意思。
不救，只给钱。
“边语，妈妈知道你生气，我和你爸刚离婚那会儿是对你做过些过分的事情，但也不能全怪我，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
“母亲，和以前没有关系，也不管你以前怎么对我，我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去救别人的，谁也不行！”
边语后退两步，拿手机给常欢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如今，在许小舞面前，她竟然有害怕的感觉。
小时候，她很喜欢母亲，希望每时每刻都和她在一起。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就不能帮帮妈妈？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道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许小舞压抑情绪，她双目翻红，不再是祈求，换成了威胁，她咬牙切齿：“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边语，你不要觉得委屈，你有这张脸已经超过社会大部分人，就不能学会知足和奉献吗！”
边语震惊，这是许小舞第一次说话这么直白。
这算得上她心中最邪恶的想法了吧。
她印象中，许小舞性格温柔，习惯用示弱达到自己的目的。
“母亲，你很喜欢妹妹吗？”
一直以来，边语都觉得许小舞不配做母亲！
如今，看她为了孩子愿意下跪，愿意暴露自己的本性。
虽然孩子不是她。
许小舞视线呆滞，随即眼神躲闪，“你们不一样！”
“哦。”
边语没再问下去。
纠结这些没意义。
“你——我——我也是你妈呀——”许小舞磕磕绊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边语笑了，清爽的，发自内心的释然。
“我——也是你女儿呀！”
她对许小舞挥手：“回去吧，去找找其他方法，我刚说的话算数，给她看病的钱我出。”
许小舞自下而上打量起边语，她张张口，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算了。
边语将人送走。
如释重负。
手机里，常欢发来消息：老板，我半个小时后回去。
她没回，找到傅宝贝的微信。
边语：刚才我母亲来了。
边语：我发现——
第二句没打完，傅宝贝电话打了过来。
“边语，什么情况，你身边不是有欢欢吗！怎么还让她进来，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找你！”
“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傅宝贝松口气，“你说怎么了？”
“宝贝，我发现，我母亲没有我想象中糟糕，她也有好的一面，她会关心她的女儿，今天她过来，跪下来求我了，而且还和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边语越说越兴奋：“她也是为了孩子不惜付出一切的性格。”
电话里一阵沉默。
边语问：“喂？宝贝，你听见我刚才我说什么了吗？”
“我擦——我真的是，边语，你他妈脑子是不是缺根筋呀！你忘了她怎么打你的了吗！你后背的伤怎么来的，你现在还觉得她是个好妈妈？你别动，在家等我！你是不是打算救你那野妹妹了！边语，我告诉你，你他妈要是敢犯糊涂——”
“宝贝，我的意思是说，生我的妈妈也没有那么坏，对不对？”
傅宝贝咆哮：“啊，呀，你——你这脑子，这样，选景旭吧，你继续恋爱脑去吧，许小舞不行！”
“许小舞是好的，我是她生的孩子，这样就可以证明我也是好的了，对不起？”
“你？什么意思？”傅宝贝没懂边语逻辑，“她的好坏和你有什么关系，证明这个做什么！”
“宝贝，我害怕自己会继承许小舞自私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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