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遗产分割:法院最终认定,李志强名下可供分割的遗产仅为少量银行存款(已被冻结),总额不足五万元。非婚生子李某某依法享有继承权,但因遗产总额极少,且需优先清偿其生前所负、经确认的少量合法个人债务(非那二百万),最终判令由原告张小曼(代其子)分得两万元。驳回张小曼其他诉讼请求(即要求分割货车收益及所谓“不明资金”)。同时,解除了对我银行账户的冻结(因已无冻结必要)。
关于侮辱骨灰刑事自诉:法院经审查认为,现有证据(主要为当事人自认及单一证人证言)不足以证明王娟的行为达到刑法规定的“情节恶劣”程度,不符合侮辱骨灰罪的构成要件,裁定驳回起诉。
尘埃,以一种近乎荒诞的方式,暂时落定。
我赢了官司,保住了店铺和账户里那点可怜的生活费。张小曼费尽心机,只拿到两万元和一座因债务缠身、房价暴跌而几乎成为负资产的别墅。债主们盯着她,如同饿狼盯着最后的腐肉。婆婆的指望,似乎也随着这两万元和那座烫手的别墅,变得渺茫而苦涩。
我去银行解冻了账户。看着屏幕上恢复流动的数字,感觉不到丝毫喜悦。那两万元,像两枚烧红的铜钱,烫在判决书上。我让律师联系法院,直接将钱划到了张小曼提供的账户里。一分不少,也一分不多。
又过了些时日,一个阴冷的傍晚,我独自去了城西那片巨大的废墟。挖掘机依旧在远处轰鸣,尘土飞扬。我站在当初倾撒骨灰的那片瓦砾堆上,寒风卷着沙尘扑打在脸上。脚下是混杂着砖石、塑料、腐烂木头的土地,他的骨灰,早已不知混在哪一粒尘埃之中,或被雨水冲走,或被机械深埋。
没有墓碑,没有坟茔。只有无边无际的荒凉和城市野蛮生长的轰鸣。
遗忘的墓地。埋葬的,究竟是谁?
我站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寒意刺骨。然后,转身,朝着废墟边缘,那条浑浊的护城河走去。河水缓慢流淌,倒映着对岸新起的、灯火通明的高楼。
走到河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坚硬的物件——那辆货车唯一留下的东西,一枚磨损严重的备用车钥匙。它在掌心残留着冰冷的金属触感,上面似乎还沾着洗不掉的机油味,以及赵胜利描述中那若有似无的、河底淤泥般的腥气。
我扬起手,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钥匙狠狠掷向河心。
噗通。
一声沉闷的轻响,水花微弱地溅起,旋即被浑浊的河水吞没。涟漪荡开一圈,迅速消散,河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寒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掠过空旷的废墟,发出呜咽般的哨音。我拉紧衣领,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埋葬了过去也倾倒了灰烬的土地,转身,朝着有灯火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巨大的、沉默的废墟,和一条吞噬了所有钥匙的、永不回头的河。
前方,是城市冰冷的、璀璨的、与我再无瓜葛的万家灯火。
路还长,天总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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