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冒昧打扰。"程母的声音出奇地柔和,"我能进来谈谈吗?关于王德昌的事。"
王德昌是王总的全名。林夏警惕地看着她:"您和王总...?"
"敌人。"程母苦笑一声,"他利用我儿子的婚事做商业筹码,现在又想毁了你。我想我们有了共同敌人。"
客厅里,程母直接切入主题:"方家撤资后,王德昌一直在找新的金主。昨天我偶然得知,他打算牺牲你来转移董事会注意力。"她打开文件袋,"这里有他和方家的秘密协议复印件,以及银行转账记录。"
林夏翻看文件,震惊地发现王总从科锐收取了巨额回扣,而程远与方媛的相亲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交易。
"您为什么帮我?"林夏忍不住问。
程母的眼神复杂:"起初我确实看不上你的家世。但后来我儿子告诉我,你是唯一真心对他好的人。"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欣赏你的骨气。那天在咖啡厅,你拒绝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送走程母后,林夏立刻联系了陈默和记者,将这些新证据传送过去。夜幕降临时,她已经精疲力尽,却无法入睡。凌晨两点,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周明留下的号码。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起:"林夏?"周明的声音清醒而关切。
"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林夏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通电话。
"没关系,我还在工作。"周明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来,比咨询室里更有人情味,"睡不着?"
"嗯。"林夏蜷缩在沙发上,"明天——不,今天就是听证会了。我在想...如果证据不够有力怎么办?"
"根据你描述的情况,新获得的证据相当确凿。"周明的声音沉稳如磐石,"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你的价值。记住,职业挫折不等于个人失败。"
这句话像一剂良药,缓解了林夏紧绷的神经。他们聊了二十分钟,话题从听证会准备渐渐转向日常琐事——周明提到他养了一只叫"墨点"的黑猫,林夏则分享了最近绘画课的进步。
挂断电话前,周明突然说:"对了,如果你明天有时间,可以来中心一趟。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咨询时间之外?"林夏有些惊讶。
"是的。"周明轻声回答,"作为朋友。"
这个词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林夏带着它沉入梦乡,竟然一夜无梦。
周一的听证会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王总信誓旦旦地指控林夏泄密,展示那些伪造邮件。轮到林夏陈述时,她平静地播放了一段录音——程母提供的,王总与方总讨论回扣的对话。会议室瞬间哗然。
当新加坡VP带着总部调查组突然出现时,王总的脸色变得惨白。听证会变成了对他的质询,董事会当场宣布暂停他一切职务。
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下午,林夏被叫到CEO办公室,得到了正式道歉和复职通知,还有副总监的晋升承诺。
"公司感谢你的正直和勇气。"CEO握住她的手,"王德昌的事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走出CEO办公室,林夏没有感到预期中的狂喜,而是一种平静的满足。她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周明发了简短消息:"成功了。谢谢你。"
回复几乎立刻到来:"我就知道你会赢。今天六点咨询中心见?"
傍晚,林夏站在心理咨询中心楼下,发现大门已经锁了。她正要打电话,周明从里面打开门:"走后门进来的?聪明。"他今天穿着浅灰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气。
咨询室与平时不太一样——茶几上放着两杯茶和一小盘饼干,窗帘全部拉开,让夕阳充满整个房间。周明走向那幅未完成的梧桐树水墨画,小心地取下来。
"我想给你看这个。"他将画翻转过来。
林夏看到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给芸,五周年忌日"。日期是两周后。
"芸是我妻子。"周明的声音很轻,"五年前她因车祸去世。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画一幅她喜欢的梧桐树。"
林夏屏住呼吸,突然明白为什么周明的画作总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与力量。
"我从未给来访者看过这些。"周明直视她的眼睛,"但你已经不仅仅是我的来访者了。"
这句话在空气中振动,包含着无数可能性。林夏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但她只是轻声说:"谢谢你信任我。"
他们坐在夕阳下的咨询室里,聊起了各自的过去——真正的过去,而不是医患关系框架下的叙述。周明谈起他与妻子在大学相识的经过,林夏则分享了程远背叛后如何重塑自我的心路历程。
当夜幕完全降临,周明送林夏到门口。告别时,他们的手指再次不经意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立即缩回。
"下周二我有个画展在小美术馆。"周明突然说,"如果你有兴趣..."
"我会去的。"林夏微笑回答,"作为朋友。"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夏掏出小笔记本,在路灯下写下今天的三件好事:
1. 正义得到了伸张。
2. 有人为我打破了职业界限。
3. 发现世界上最美的颜色是日落时分的灰蓝色——就像某个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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