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金刚锁魔
暮鼓晨钟未响,灵山脚下的云海已如沸汤翻涌。八大金刚列阵于山门之外,青鸾法驾上的铜铃本该奏出梵音,此刻却发出铁锈摩擦般的刺耳声响。红孩儿足尖刚踏上第一阶青玉莲台,漫天云雾突然凝结成青铜锁链,如活物般蜷曲着向他脖颈缠来。持国金刚怀中的琵琶"铮"地崩断琴弦,飞溅的金漆中裹着缕暗红火光——正是火焰山底蛰伏的混沌火精。
"诸位金刚这是何意?" 红孩儿驻足而立,翡翠右眼泛起微光。透过缭绕的佛光,他看见八大金刚手中的伏魔杵、降魔杵等法器表面,正附着细如尘埃的青铜碎屑,每片碎屑上都刻着米粒大小的封神榜名录,"红孩儿" 三字在其中时明时灭,仿佛被某种力量反复擦拭改写。
增长金刚的慧剑突然 "呛啷" 出鞘,剑身上 "智慧" 二字竟在剑鸣中裂成两半,"智" 字泛着妖异的墨绿,"慧" 字则染上暗红血光。更诡异的是,剑锋映出的倒影并非他如今身披袈裟的模样,而是五百年前在火云洞头戴赤金冠、身披锁子甲的魔王姿态,獠牙毕露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
"善财童子,你可知罪?" 广目金刚的蛇形法器突然盘起,蛇信吞吐间竟喷出三昧真火的火星,"灵山根基震颤七日,长明灯芯三现血色,你还敢说与火焰山的魔焰无关?" 话音未落,八大金刚同时结印,法器上的青铜碎屑骤然汇聚,在空中织成八卦锁魔网,网眼之中浮动着他在火云洞烧毁的每一道土地公牒文虚影。
红孩儿正要辩解,忽觉掌心刺痛 —— 受封时留下的 "卍" 字烙印正在发烫,与远处大雄宝殿方向传来的波动产生共鸣。他抬头望去,只见八大金刚背后的灵山大殿檐角,九盏琉璃灯正以逆时针方向旋转,灯影在云雾中拼出 "因果倒置" 四个古篆,每一笔都像在割裂天地间的阴阳平衡。
【二】难簿现形
就在锁魔网即将落下的瞬间,天际传来清越的玉磬声。观音的杨柳枝如游龙般划破云层,枝梢滴落的甘露在空中凝结成三个字:"劫难簿"。每个笔画都化作小青蛇,蛇首衔着的竟是龙鳞 —— 红孩儿认出,那是小白龙颈间的逆鳞,每片鳞甲上都刻着西行路上的劫难:三打白骨精、真假美猴王、通天河遇鼋......
簿册成形的刹那,空白页上突然浮出朱砂小楷:"第八十一难:童子焚经"。墨迹未干便腾起青烟,火焰竟呈现出葫芦形状 —— 正是当年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所化之形。烧穿的纸洞中伸出只青铜小手,掌心躺着半截焦黑灯芯,断裂处的纹路与红孩儿在大雷音寺地基下见过的舍利子青铜丝完全吻合。
"这是...... 母亲盗走的灯芯?" 红孩儿失声惊呼。他突然想起受封时看见的幻象:铁扇少女将琉璃灯芯按向心口,原来那截灯芯早被种下因果,此刻在劫难簿中显形,竟与他的佛印烙印产生共振。更令他心惊的是,簿册边缘浮现出无数细小字迹,记载着他尚未经历的劫数,每一条都与封神榜上闪烁的名字一一对应。
观音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带着罕见的颤音:"善财,西行路上的八十难皆是定数,唯有这第八十一难......" 话未说完,劫难簿突然剧烈震动,青铜小手抓住灯芯狠狠一扯,簿册上的 "童子焚经" 四字竟被拽入灯芯裂缝,而裂缝深处,隐约可见长明灯台的莲花底座正在崩裂。
【三】因果倒转
八大金刚的法器突然发出蜂鸣,伏魔圈、降魔杵、莲花盾等组成先天八卦阵,阵眼处正是红孩儿的倒影。他刚要运起三昧真火,怀中的木鱼突然自行飞起,鱼嘴大张,发出震耳欲聋的梵唱。声波所过之处,青铜碎屑纷纷崩解,却在半空重组为三百六十五面青铜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他救苦救难的场景 —— 但镜中的 "善财童子" 无一例外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的逆 "卍" 字闪烁着魔焰红光。
"好个偷天换日!" 孙悟空的暴喝从云层中传来。只见他现出身形,金箍棒直指灵山之巅,"你们看那匾额!" 众人抬头,大雄宝殿门楣上的 "大雷音寺" 四字已悄然变化,"雷" 字中间的 "田" 部竟变成八卦纹样,其余三字的笔画也在佛道之间不断切换,时而金光大盛,时而青气缭绕。
红孩儿凝视镜中影像,突然发现每面镜子里的场景都对应着封神榜上的名字:救度干旱之地时,镜中百姓叩拜的不是观音,而是他面具下的魔相;化解父子恩怨时,他手中托着的不是净瓶,而是八卦炉...... 这些从未发生过的画面,却带着真实的因果波动,仿佛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记忆正渗入现实。
"因果倒转,魔佛同体。" 持国金刚的琵琶突然奏出《大悲咒》的变调,弦音中夹杂着《封神演义》的杀伐之气,"五百年前火云洞焚经之罪,此刻化作八十一难的劫火,善财童子,你当真以为受封就能洗净魔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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