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火鸦巡天
火焰山西麓三百里,赤金色的云层如被泼了沸油,在暮色中蒸腾翻涌。八百火鸦列成雁翎阵穿梭其间,每只鸦羽边缘都跳动着青色火苗,翅尖划过之处,云气便留下蜿蜒的火痕,远远望去如同流动的赤金长河。
悟空按住云头,火眼金睛在赤红光晕中眯成细线:"师父,前面地界的火灵之气不对。" 他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焦香,那是三昧真火特有的气息,比当年八卦炉里的更醇厚,却多了几分悲凉。
八戒扛着九齿钉耙凑过来,蒲扇大耳一扇,突然咧嘴笑道:"猴哥莫要疑神疑鬼!俺老猪闻着了,是烤松子的香味儿!" 他肚里馋虫作祟,不等唐僧答话,晃着大肚皮驾起狂风就往前冲,钉耙上的铜环叮当作响。沙僧急忙抛出降妖宝杖,月牙刃擦着八戒后襟划过,却只钩下半片补丁摞补丁的青布。
"呆子!" 悟空跺脚念咒,筋斗云却像陷入粘稠的岩浆般迟滞。他定睛细看,才发现空气中布满蛛网般的火线,每根都细如发丝,却泛着青白二色光芒 —— 正是红孩儿融合了昆仑冰魄的混沌真火所化结界!
唐僧座下白马突然人立惊嘶,前蹄在云头踏出焦痕。九环锡杖自主嗡鸣,锦斓袈裟上的八宝纹泛起微光,沙僧一把扶住险些坠鞍的师父,忽觉手背刺痛,低头见三颗火星已在皮肤上灼出北斗状焦痕,焦痕边缘竟结着层薄冰。
"大师兄!" 沙僧急唤,"这火... 既灼肤又刺骨!"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八戒杀猪般的惨叫。悟空咬牙捻诀,拔下三根毫毛变作避火罩护住唐僧二人,自己一个筋斗翻入火云。扑面的热浪中,饶是他在八卦炉里炼过的火眼金睛也被灼得流泪,只见三百步外的熔岩湖边,八戒正满地打滚,蒲扇大耳已被烧得焦黑,嘴里却还死死咬着半截焦黄物事。
【二】毒火攻心
悟空金箍棒横扫,罡风逼退盘旋的八只火鸦。正要揪起八戒,忽见这呆子双目赤红,獠牙暴长,猪鼻上翻,竟现出七分野猪本相!
"哥啊... 疼死俺老猪了!" 八戒含糊不清地呻唤,吐出嘴里的东西 —— 竟是段烤得酥脆的人参根须,断面渗出琥珀色浆液,遇风即燃,在地面烧出碗口大的火坑。悟空心头一紧,认出这是火焰山特产的 "火灵参",乃三昧真火孕育三百年的灵物,寻常妖怪食之立毙,想不到八戒这夯货竟一口吞了半根。
八只火鸦突然齐声尖啸,鸦鸣中竟含着《离火经》的梵唱。悟空背后汗毛倒竖,金箍棒往头顶一架,"铛" 地挡住突袭而来的火尖枪。枪刃与棒身相击处炸开环状火浪,将熔岩湖掀起三丈高的火浪,饶是悟空的虎皮裙也被燎出焦洞。
"齐天大圣?不过如此。" 清脆童音从上方传来。
悟空抬头,见个七岁模样的童子踏着火云,足下莲台每片花瓣都流转着青白二色火焰。这孩子颈戴五雷火鳞圈,腰缠赤焰混天绫,眉心一点朱砂痣艳如血珠,看似稚嫩的五官却凝着千年老妖都难有的戾气。最奇的是双眼 —— 左眼赤红如炭,右眼泛着翡翠般的冷光,瞳孔深处竟倒映着积雷山崩塌的场景。
悟空心中暗惊,火眼金睛扫过童子紫府,只见三昧真火已结成金丹,金丹表面还缠绕着混沌色的火苗,正是当年八卦炉里失落的赤精子残火!
"小娃娃,你爹娘没教过待客之道?" 悟空故意激将,暗里传音让沙僧速带唐僧后撤,"俺老孙当年与你父亲牛魔王结拜时,可是备了花果山的千年猴儿酒。"
红孩儿枪尖突然喷出三尺火舌:"孙悟空,你骗我父亲结拜时,可讲过兄弟之义?" 话音未落,火尖枪已刺出漫天星火,每点火星都在空中化作毒蜂形态,蜂尾毒针泛着冰晶寒光。
悟空旋身化作三头六臂,六根金箍棒舞得密不透风。毒火蜂撞上棒影纷纷爆裂,却有一只能透三昧真火的漏网之鱼,"叮" 地蛰在悟空耳后!
【三】三昧争锋
耳后灼痛如烙铁烙身,悟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他猛咬舌尖恢复清明,却见红孩儿已欺近三尺之内,火尖枪直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悟空突然撤了金箍棒,咧嘴一笑:"好侄儿,让伯伯抱抱。" 毛茸茸的巨手直抓红孩儿后颈,却在触碰到火鳞圈时被烫得缩回,掌心冒出青烟。
红孩儿枪势微滞,翡翠右眼突然闪过画面 —— 三百年前花果山结义,牛魔王醉酒后把玩着一根猴毛,铁角上的金纹与悟空的毫毛隐隐共鸣。趁这空档,悟空现出原身,毛手快如闪电地捏住枪杆,两人角力间,枪杆被拗成满月状,枪尖喷出的火舌距悟空鼻尖仅剩半寸。
"谁是你侄儿!" 红孩儿怒喝,翡翠右眼泛起涟漪,竟映出悟空在八卦炉里踢翻丹炉的场景,"你毁了父亲的结义酒,烧了母亲的翡翠林!"
悟空趁机张口吹出罡风,这口气暗含菩提祖师所授的定风诀,寻常妖风遇之即散。不料红孩儿左眼赤光大盛,喷出的三昧真火竟逆风而上,火舌中夹杂着昆仑冰魄的寒气,烧得悟空满脸猴毛卷曲,鬓角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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