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漏声滴滴答答坠进夜色,姜黎赤脚踩在药柜暗格翻找砒霜,织金裙裾扫落几支琉璃瓶,碎渣里蜷缩的蛊虫正啃噬着雄黄粉。檐角镇魂铃无风自动,银铃铛里钻出的碧鳞蛊虫刚探出头,就被她反手一簪子钉在梁上。
“青杏!让你晒的鹤顶红呢?”她指尖碾碎蛊虫,黑血溅在案几的《千金方》上,墨迹晕染成狰狞鬼脸。
门帘后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小丫头抱着酸菜坛子蹭进来:“娘子,那鹤顶红被王爷养的隼叼走了!奴婢追到西跨院,正瞧见那扁毛畜生往鎏金蛊鼎里吐毒血……”
姜黎冷笑一声,簪尾挑起青杏的下巴:“萧景珩又在炼什么腌臜玩意儿?”簪尖寒光映出小丫头脖颈新添的银锁痕,与三日前苗疆刺客颈间的图腾如出一辙。
“说是给太后备的寿礼……”青杏话音未落,院墙轰然炸开个窟窿。三百苗疆骑兵踏碎芍药圃,领头的银甲女将甩出鎏金战帖,枪尖挑着的正是姜黎上月丢失的缠臂金。
“姜黎!你私囚圣女——”女将长枪扫落药碾,菌丝裹着的蛊虫暴雨般倾泻,“今日便拿心肝来炼合欢蛊!”
姜黎慢条斯理系好腰间砒霜囊,指尖捻着根银针剔牙:“你们苗疆人求亲的规矩……”她突然甩出缠臂金绞住枪头,金镯卡进女将指缝,“是往新娘子院里塞棺材?”
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的刹那,萧景珩的轮椅碾过满地残花。玄色蟒袍掠过姜黎脚踝,鎏金蛊纹悄无声息爬上女将银甲:“王妃这待客之道……”他指尖叩着棺盖,内里骤然爆出婴孩啼哭,“倒比本王的蛊鼎更热闹。”
女将瞳孔骤缩,枪杆裂出三百道血槽:“萧景珩!你竟将圣女炼成……”
“炼成什么?”姜黎一脚踹翻棺椁,腐肉中滚出个碧鳞婴孩。她徒手捏碎婴孩天灵盖,脑浆在掌心凝成苗疆咒文,“这种拿活人养蛊的下作手段——”银针穿透咒文钉入女将眉心,“也配叫圣女?”
蛊虫自女将七窍喷涌时,萧景珩的蟒纹箭袖已卷住姜黎腰肢。鎏金蛊纹缠碎她袖中毒粉,在鼻尖凝成朵曼陀罗:“爱妃昨夜掀了本王的蛊鼎,今日又毁一局好棋……”他指尖掠过她锁骨下跳动的凤凰纹,“这笔账,该算在凤榻上还是刑架上?”
姜黎反手将毒针扎进他腕间蛊纹:“王爷不如先算算——”她忽然拽过他衣襟,唇间渡去的砒霜混着龙涎香,“你在我药里掺的傀儡蛊,够泡几坛断头酒?”
疾风骤起,青杏抱着酸菜缸撞破僵局。腌萝卜汁泼在骑兵阵中,战马嘶鸣着化成血水:“娘子!井里……井里爬出好多银锁链!”
姜黎偏头躲过飞溅的毒液,缠臂金绞住萧景珩欲探向古井的手:“病秧子,这局棋你压错注了。”她染血的足尖勾起女将残躯,心口鎏金锁孔正与青杏颈间银锁共鸣,“三年前你从苗疆捡的可不是丫鬟……”
萧景珩忽然低笑,蛊纹自轮椅蔓延成网。井中银锁如活蛇缠住青杏脚踝时,他唇间呼出的寒气拂过姜黎耳垂:“是王妃先拿本王试的药。”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三百口青铜棺椁浮出井底。姜黎捏碎掌心蛊虫,鎏金血遇风成焰:“萧景珩,你看清楚了——”她徒手扯断青杏颈间银锁,腐肉下跳动的竟是半块虎符,“我养的狗,阎罗殿也收不走!”
井底爆发的阴风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青铜棺椁缝隙中渗出粘稠的碧色汁液,滴在青砖上竟凝成张牙舞爪的苗疆咒文。姜黎的赤足碾过咒文,鎏金血灼得符文滋滋作响:"病秧子,你往这腌臜井里塞棺材时——"她指尖银针擦着萧景珩喉结飞过,钉穿棺盖上蠕动的蛊虫,"就没闻见自己一身尸臭味?"
萧景珩的轮椅轧碎满地蛊尸,蟒袍下摆燎着的幽蓝鬼火忽明忽暗:"王妃三更天剖棺取蛊的癖好……"他忽然擒住姜黎脚踝,蛊纹顺肌肤爬上她小腿,"倒是比醉仙楼的花魁更缠人。"
"缠你祖宗的裹尸布!"姜黎屈膝顶向他心口,顺势扯断缠臂金绞住浮空的青铜棺。棺盖移开的刹那,三百条银锁链如毒蛇窜出,直扑青杏心窝——锁头赫然是缩小版的苗疆圣殿浮雕。
青杏尖叫着撞翻酸菜缸,腌萝卜汁泼在银锁上腾起毒雾:"姑奶奶的洗澡水也敢喝?"她白骨似的五指突然暴涨,生生扯断两根锁链,腐肉间露出的鎏金纹路竟与姜黎的凤凰图腾呼应。
银甲女将的残躯突然在毒雾中重组,心口鎏金锁孔滴着黑血:"萧景珩!你骗我炼人蛊……"她獠牙咬向姜黎后颈,"竟是为了养这疯妇的……"
"养你的棺材板!"姜黎反手将青杏甩到背上,银针暴雨般扎穿女将七窍。脑浆迸裂的刹那,井中青铜棺集体震颤,每具棺椁都传出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
萧景珩的蛊纹突然缠住姜黎腰肢,将人拽向最大那口雕花棺:"爱妃不如猜猜——"他指尖抚过棺面苗疆婚宴图,"这里面装的是聘礼……"棺盖轰然炸裂,腐肉中伸出只戴鎏金护甲的手,指间捏着半块染血的虎符,"还是你的卖身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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