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梁颂年突然倾身,银灰色披风几乎要碰到她颤抖的肩膀,黑曜石袖扣映着她惊恐的瞳孔,“你知道你现在最致命的弱点是什么?”
沈梦雪被他骤然逼近的气势惊得往后缩,后背抵上冰冷的车窗。她咬着下唇,睫毛上的冰晶融化成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是什么?”
“善良,同情心。”梁颂年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字字剜在沈梦雪心上。
他坐回原位,披风下摆扫过座椅,带起细微的尘埃在光束里浮沉,“在沈家,这比任何利刃都致命。”
车窗外的雪愈发汹涌,将最后一缕天光都吞噬。
沈梦雪望着梁颂年紧绷的下颌线,那里的疤痕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突然意识到,这个总爱嘲讽她的少年,或许比她更懂沈家里暗藏的獠牙。
梁颂年突然猛地拽过沈梦雪的手腕,鎏金袖扣撞在她针织衫的袖口上发出清脆声响。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警惕,呼吸急促地喷在少女冻红的脸颊上:“我只是个私生子,没有继承权。”
他死死盯着沈梦雪那双盛满困惑的紫眸,银灰色披风下的脊背绷得笔直,“但你有。”
沈梦雪被拽得生疼,米白色小熊挂饰在两人之间剧烈摇晃。
她试图抽回手,玫瑰发香却被梁颂年身上浓重的松木味死死压住:“我也不止一次听爸爸说过继承人的事情,可是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话音未落,梁颂年已经用带着薄茧的手掌捂住她的嘴,指缝间漏出的寒意让她忍不住瑟缩。
“这话不能说。”梁颂年压低声音,鼻尖几乎要擦过她的额头。
他望着沈梦雪因为挣扎而微微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祠堂里那些被堵住嘴拖走的下人——他们最后都消失在风雪里,只留下青铜门环上暗红的血迹。
沈梦雪用力掰开他的手指,针织毛衣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淡青色的旧痕:“我也不是一次被下人们捂着嘴,和我说这句话了。”
她气鼓鼓地揉着发麻的脸颊,睫毛上又凝起细小的冰晶,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冷光。
梁颂年突然靠回丝绒座椅,披风下的肩膀却依旧紧绷如弓弦。
他转动着鎏金怀表链,金属碰撞声混着车轮碾雪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沈家从来不在意继承人是男是女,从始至终。只靠权利和地位。”
他顿了顿,粉红色眼眸扫过沈梦雪单薄的身形,“你虽是女子,但却是沈家唯一一个女儿,最重要的是你前些年都是待在沈磊身边的,祖父存心培养你,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你的哥哥们虽然比你大那么多,但是你长大以后也未必争不上。”
“我们还都是小孩子,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沈梦雪别过脸,浅灰色针织套装裹着倔强的脊背,小熊挂饰随着她的动作撞在车厢壁上,发出闷闷的声响,“还有我说过了,我对继承人的位置不感兴趣。”
她突然转身,紫色眼眸里跳动着火焰,“什么私生子不能继承,只要自己努力,什么人都可以继承的。”
梁颂年愣住了。车窗外的雪光透过结霜的玻璃,照亮沈梦雪通红的脸颊和坚定的眼神。
少女发间的珍珠发饰微微摇晃,像一颗坠入寒夜的星辰。他攥紧披风的手指突然松开,喉结滚动着咽下那些到嘴边的嘲讽——这一刻,他忽然在这个总爱哭鼻子的妹妹身上,看到了某种比沈家老宅更坚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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