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铁门缓缓关闭,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在幽暗的走廊里回荡。她扶着墙,指尖抠进冰凉的墙缝,仿佛一松手就会坠入无底深渊。双腿像灌了铅,每迈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膝盖总在即将跪倒的瞬间猛然绷直。
后脑勺仿佛拴着沉甸甸的铅球,迫使脖颈向前佝偻。抬手撩头发时,整条胳膊像生锈的铰链,关节处发出无声的滞涩响动。
南宫铃兰死死咬住下唇,试图用痛感镇压胃里的翻腾,可脚下一滑差点跪倒,慌忙抓住门把手的模样,像溺水者攥住最后一根浮木。
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腕上被勒出的红痕——那是贺兰灵挣扎时留下的。她的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微笑,仿佛刚刚享用完一顿精致的晚餐。
“夫人。”管家站在楼梯尽头,微微躬身,声音却比平日更加紧绷。
南宫铃兰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的蕾丝,抬眸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管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递上一部平板电脑:“拘留所那边……刚刚传来消息。”
南宫铃兰的手指突然停在珍珠上,一颗浑圆的南海珠被她捏得咯吱作响:“我说过多少次,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不配叫我母亲。她又惹什么麻烦了?”
管家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在大理石地面上:“小姐昨天在拘留所……被人用狙击枪……当场……”
空气凝固了。
南宫铃兰缓缓转身,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她俯视着匍匐在地的老管家,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把话说完,李叔。”
“小姐被狙击手击中眉心,当场死亡。”老管家浑浊的眼泪滴在南宫铃兰的鞋尖上,“狱警说……说子弹是从一千两百米外的高楼……”
“不可能!”南宫铃兰的尖叫声撕碎了豪宅的宁静。她一把掀翻身旁价值连城的明代花瓶,瓷器在墙上炸开无数碎片。“珊珊关在女子监狱最严密的区域!那里有我们的人!”
老管家哆嗦着递上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医务室里,一个穿着橙色囚服的年轻女子倒在血泊中,一枪正中眉心,铂金色的长发浸泡在鲜血里——那是南宫铃兰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发色,为了掩盖她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
南宫铃兰的呼吸停滞了。她精心保养的面具出现第一道裂痕,眼角抽搐着,涂着迪奥口红的嘴唇开始颤抖。
“谁……干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警方初步调查……是职业杀手,子弹型号显示……”
“我问你是谁指使的!”南宫铃兰一把掐住老管家的喉咙,指甲陷入苍老的皮肤,“是南宫家?还是贺兰家那个杂种?”
老管家艰难地摇头:“组织……是组织的手法……”
南宫铃兰的手指突然松开。她踉跄后退两步,撞在古董座钟上。钟摆摇晃着,发出沉闷的响声,如同丧钟。
“黑礁……”她喃喃自语,精心描画的柳叶眉扭曲成怪异的形状,“他们杀了我的珊珊,作为警告。”
她的膝盖突然失去力气,整个人滑坐在地。价值十万的香奈儿高定套装沾上灰尘,她却浑然不觉。手机从她指间滑落,屏幕上女儿最后的照片依然刺眼地亮着。
“她才二十五岁……”南宫铃兰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给她买第一条钻石项链时,她笑得那么甜。”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珊珊五岁时用剪刀划破女佣的脸,她是怎么笑着夸奖女儿“有魄力”;珊珊十二岁将同学推下楼梯,她是怎么用钱摆平一切;珊珊成年后折磨那些情敌的手段,全都是她言传身教……
“夫人……”老管家试图扶她起来。“夫人,医生说需要立即处理伤口……”
“滚开!”沈明玥猛地推开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的表情开始扭曲,泪水冲花了精致的妆容,在脸上留下黑色的沟壑。“他们怎么敢……怎么敢动我的女儿!”
她发疯般冲向酒柜,抓起一瓶1945年的木桐堡狠狠砸向壁炉。玻璃和百年佳酿一起炸开,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理智。
“是我把‘蓝色牢笼’的位置泄露给南宫家...是我故意放走贺兰灵……”她歇斯底里地大笑,扯断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雪白的珠子滚落一地,“但惩罚我就好了啊!为什么要杀珊珊!”
突然,她安静下来。那种安静比先前的疯狂更可怕,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她缓缓走向壁炉上方的油画——那是珊珊十八岁生日时请名家绘制的肖像,画中的女孩笑得天真又恶毒,像极了年轻时的她自己。
南宫铃兰伸手抚摸画中人的脸庞,指尖在画布上留下血痕——原来不知何时,她把自己的掌心掐出了血。
“宝贝别怕,”她的声音突然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妈妈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她猛地转身,一把揪住管家的衣领,指甲几乎要刺进他的皮肉:“去!把贺兰灵带上来!现在!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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