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兄长,三种形态的怒火——暴烈、狠戾、阴冷,如同实质的巨网,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兜头盖脸地朝丰苍胤和贺兰纪香笼罩下来。那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空气彻底抽干。贺兰纪香甚至能感觉到丰苍胤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肌肉也瞬间绷紧如铁,那是身体面对巨大威胁时本能的防御姿态。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之中,贺兰纪香清晰地感觉到丰苞胤胸膛微微震动了一下。一声低沉、醇厚、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轻笑声,竟从他喉间逸了出来。
“呵……”
这声轻笑,在死寂紧绷的空气中显得如此突兀,却又奇异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
三哥贺兰辞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二哥贺兰煜的眼神更加阴鸷,大哥贺兰萧镜片后的寒光也锐利了几分。
丰苍胤像是完全没看见对面三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他微微侧过头,下颌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毅。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贺兰纪香的耳廓,带着一种近乎宠溺的无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凝固的空气:
“香儿,” 他唤着贺兰纪香的名字,尾音低沉而缱绻,“看来,得麻烦你帮个忙了。”
丰苍胤的手臂在贺兰纪香腰间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她是他唯一的锚点。他稍稍拉开一点距离,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贺兰纪香,里面翻涌着炽热而浓烈的情感,如同燃烧的熔岩,几乎要将贺兰纪香吞噬。他的目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鼓励和期待,低沉的嗓音像带着魔力,轻轻拂过贺兰纪香的耳膜:“乖,告诉他们——”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你是我什么人?”
听到全场倒抽一口凉气,丰苍胤搂紧贺兰纪香的腰轻笑:“老婆,叫哥哥们消消气。”
那一瞬间,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威压,所有兄长们眼中爆裂的怒火和冰冷的算计,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凝固在客厅浑浊而沉重的空气里,碎裂的瓷片、深陷的刀柄、贺兰辞指节上暴突的青筋、贺兰煜眼中淬毒的寒芒、贺兰箫嘴角那抹完美的冰冷笑意……一切都成了模糊而狰狞的背景板。
唯有眼前丰苍胤的目光,滚烫、专注、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笃定,牢牢地锁定着贺兰纪香。他环在贺兰纪香腰间的手臂,是此刻唯一坚实的存在,传递着源源不断的力量和……一种令人心颤的依赖。
贺兰纪香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鼓噪,撞击着肋骨,声音大得几乎盖过了一切。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中轰鸣。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速攀升,像被投入了熔炉。指尖却微微发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三位兄长那足以将人撕碎的恐怖注视下,贺兰纪香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咖啡的微苦和尘埃的干燥,沉甸甸地坠入肺腑。然后,她抬起头,迎上他们各异却同样燃烧着怒焰和惊痛的眼睛——三哥的狂暴,二哥的阴戾,大哥那冰层下汹涌的暗流。最后,贺兰纪香的目光落回近在咫尺的丰苍胤脸上。
嘴唇有些干涩。她轻轻舔了一下,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又异常清晰地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响起:
“他……” 贺兰纪香的目光扫过三位兄长,最终定格在丰苍胤深邃的眼眸里,仿佛那里是她唯一的归处,“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
“丈夫”两个字,像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所有积压的狂暴能量!
“贺兰纪香!” 三哥贺辞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他高大的身躯猛地前倾,带着一股要将桌子掀翻的巨力,双目赤红欲裂,死死地瞪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他护在掌心、视若珍宝六年多的妹妹。那眼神里有惊涛骇浪般的震怒,更有一种被至亲之人背叛的、深可见骨的痛楚。他指关节捏得惨白,破碎瓷片边缘刺入掌心,渗出刺目的鲜红也浑然不觉。
二哥贺兰煜脸上的戾气瞬间扭曲成一种近乎狰狞的错愕,他“霍”地站起,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刮擦巨响。他死死盯着贺兰纪香,像是要从她脸上找出被胁迫或被蛊惑的痕迹,那双总是带着玩味或狠戾的眼睛里,第一次充满了不敢置信的茫然和受伤。
而大哥贺兰箫,他那张永远挂着斯文得体面具的脸,终于彻底碎裂了。嘴角那抹温煦的假笑如同冰片般剥落,消失得无影无踪。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冰冷的算计,而是一种被彻底愚弄后的、暴怒的阴鸷。他放在桌面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盘踞的毒蛇,那力道似乎要将坚硬的桌面生生捏碎!他周身散发出的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寒意,而是一种即将择人而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气息。
“丈夫?” 贺兰箫的声音不再是温润如玉,而是如同毒蛇吐信般嘶哑冰冷,带着一种渗入骨髓的嘲讽和毁灭欲,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冰棱,“香香,你再说一遍?谁,是,谁,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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