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与林芸又闲话了一阵子，林芸便要起身告退，回延禧宫。
望着林芸离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淡青色消失在养心殿外的宫道上，雍正脸上的温柔神色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之气。
"传侍卫统领。"他转身时，龙袍带起一阵冷风。
不过片刻，方才护送林芸回宫的统领已跪在殿中。
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说，那些刺客有什么特征？"
统领额头抵地："回皇上，刺客衣着普通，所用兵器也是市面上常见的样式，没有明显标记。但..."他犹豫了一下，"但他们用的箭矢有几只是西北军中特制，招式路数有些相似，像是受过同一人训练。"
雍正的手指突然停住："继续说。"
"活口已经关入慎刑司，正在审讯。但这些人似乎早有准备，牙齿里藏了毒药，已有两人自尽。剩下的人嘴硬得很，一时难以撬开。"
"废物！"雍正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当作响，"朕养你们何用？连几个刺客都审不出来！"
统领浑身发抖，不敢抬头："皇上恕罪！奴才已加派人手..."
"够了。"雍正冷冷打断，"用酷刑，问清楚……不行还有他们的家人……”
“是，奴才这就去办。”
雍正挥退统领，又唤来苏培盛："昨日至今，延禧宫和养心殿的宫女太监，一个不落地查。特别是与年贵妃、皇后宫中有来往的。"
苏培盛躬身应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自从年羹尧被软禁，年贵妃在宫中的处境便微妙起来。
夜幕降临，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雍正批阅奏折的手突然停住，朱砂笔在折子上洇开一片血红。他盯着那片红色，今日他看到芸儿的一刹那，清醒的意识到，他不能没有芸儿，万一芸儿有个三场两短……
他不敢想…
"皇上。”苏培盛走进来，凑近低语："奴才查到，前日申时三刻，年贵妃身边的红梅曾与延禧宫的小德子私下交谈。而小德子正是昨日随芸嫔娘娘出宫的太监之一。"
雍正的眼神陡然锐利："可有证据？"
"小德子已经招了，说是红梅给了他一对金镯子，只问芸娘娘何时出宫，去往何处。"苏培盛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这是在红梅房中搜出的。"
雍正打开锦囊，里面是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明日辰时，西华门外。"字迹虽刻意扭曲，但那笔锋走势，雍正再熟悉不过——年氏的手笔。
定是她将消息传给了年羹尧。
"好一个兄妹情深！"雍正冷笑一声，又问："皇后那边可有动静？"
"皇后娘娘..."苏培盛犹豫道，"昨日曾召年贵妃去坤宁宫说话，谈了约莫半个时辰。但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皇后与年氏向来不睦，此次怕是顺水推舟，借刀杀人。但眼下证据不足，不便深究。
雍正站在窗前仰望夜空。满天星斗冷冷地俯视着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颗星辰背后仿佛都藏着一双窥探的眼睛。
“小德子凌迟。”雍正冷冷的说道。
“去翊坤宫。”
"嗻。"
翊坤宫内，年贵妃正对镜卸妆，铜镜中映出一张憔悴却依然美艳的脸庞。
"娘娘，皇上往这边来了。"贴身宫女翡翠急匆匆进来禀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年贵妃的手顿在半空，铜镜中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的？"她猛地站起身，带起胭脂盒子从桌上滚落，鲜红的粉末洒了一地。
"千真万确，小太监刚刚来报，说皇上已经过了御花园。"翡翠弯腰去捡那胭脂盒，却被年贵妃一把拉住。
"快，把本宫那件鹅黄色的旗装拿来，还有那套珍珠头面。"年贵妃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皇上终于想起本宫了..."
自除夕夜宴后，这是皇上第一次主动来翊坤宫。
年贵妃的心怦怦直跳，连日来的阴郁一扫而空。
她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又拿起粉扑在眼下按了按，试图掩盖那些因失眠而生的青影。
"娘娘本就天生丽质，稍加打扮就光彩照人。"翡翠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奉承道。
年贵妃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或许...或许皇上是来安慰本宫的。哥哥被软禁，本宫这些日子确实..."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殿外已经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年贵妃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摆出最端庄的姿态。
当那抹明黄色身影踏入殿门时，她盈盈下拜："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雍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年贵妃跪在地上，只能看见皇帝龙袍下摆的金线刺绣，那冰冷的光泽让她心头一颤。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比那金线还要冷硬。
年贵妃缓缓起身，这才看皇上的脸色，那双总是让她沉醉的凤眼中，此刻只有刺骨的寒意。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从脊背爬上来。
"皇上..."她试探地唤道，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雍正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如刀般刮过年贵妃的脸："朕今日来，是有事问你。"
年贵妃的心沉了下去，但她仍强撑着笑容："皇上请讲，臣妾必定知无不言。"
"芸嫔遇刺一事，你可知道？"雍正开门见山，眼神锐利如鹰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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