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强的排斥力!”晚棠闷哼一声,指尖微颤,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她看着光屏上剧烈波动的曲线,又看看舱内沈星河痛苦蹙紧的眉头,清冷的眸中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焦急。
她尝试调动巡天梭的辅助阵法,释放温和的精神抚慰波。柔和的能量波笼罩医疗舱,但一接触到沈星河的身体,就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混乱的意识战场吞噬殆尽,毫无作用。
“不行…常规手段无效。强行介入,只会加速他意识的崩溃。”晚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归墟本源…蚀渊…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体内角力…这几乎是无解的困局。除非…”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危险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引导其中一股力量,压制甚至“中和”另一股?但这需要对两股力量都有极其深刻的理解和精准到毫巅的控制,稍有差池,沈星河的意识便会彻底被其中一股力量同化,万劫不复!
晚棠的目光落在沈星河脸上,看着他即使在昏迷中依旧流露出的痛苦和那份源自骨子里的坚韧,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无比坚定。
“星河…师姐不会让你有事。”她低声承诺,仿佛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她深吸一口气,盘膝在医疗舱外坐下,双手置于膝上,掌心向上。一枚枚更加复杂、带着星辰运转轨迹的银色符文从她指尖流淌而出,环绕在她周身,缓缓旋转。她竟是要以自身强大的神识和千机阁秘传的“周天星衍术”,尝试在沈星河的意识战场外围,构筑一个极其精密的“星衍罗网”,小心翼翼地观察、分析那两股力量碰撞的规律和细微变化,寻找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平衡点或突破口!
这需要难以想象的心力和计算能力。晚棠的额角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神情专注,星眸深邃如海,仿佛要将整个宇宙的奥秘都纳入计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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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无声的对抗中流逝。
巡天梭终于抵达了天机星域的核心区域。透过巨大的舷窗,已经能看到那颗被无数精密轨道环绕、如同巨大机械堡垒般的星辰——千机阁总部所在地,天工星!
巡天梭按照预设轨道,缓缓驶向星港。
就在此时,晚棠手腕上,那枚代表代阁主权限的银色手环,无声地震动了一下。一道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神念信息直接传入她的识海:
“巡天梭已抵港。阁主谕:沈星河即刻送入‘天工禁地·七号静室’,由‘天工卫’接管。‘天工计划’,第一阶段,启动。”
信息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晚棠构筑“星衍罗网”的动作猛地一滞!环绕周身的星辰符文瞬间紊乱了一下,几乎溃散!她霍然睁开双眼,星眸之中寒光暴涨,直刺向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仿佛要穿透虚空,质问那下达命令之人!
送入天工禁地?由天工卫接管?启动天工计划第一阶段?
这每一个词,都像一柄冰冷的锤子,重重敲在她的心头!天工禁地是千机阁最核心也最危险的区域,非阁主亲令或阁主本人,任何人不得擅入!而天工卫…那是只效忠于阁主一人、毫无感情、只知执行命令的终极机关傀儡!至于“天工计划”…那是阁主耗费千年心血、讳莫如深的最高机密!
为什么?师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对待重伤濒死、刚刚脱离归墟险境的星河?!
一股寒意,从晚棠的脊椎骨升起,瞬间弥漫全身。她想起了归墟深处那个窥视的神秘人,想起了蚀渊,想起了阁主那封语焉不详的密令…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有关联?
她猛地看向医疗舱中的沈星河,他依旧在昏迷中与体内的两股力量痛苦抗争,对外界即将降临的命运一无所知。
“不…”晚棠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刺破皮肤。清冷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挣扎和…一丝冰冷的愤怒!
执行阁主谕令?还是…抗命?
就在晚棠心神剧震,陷入前所未有的抉择漩涡之时,医疗舱内,异变陡生!
一直闭目昏迷、承受着意识层面巨大痛苦的沈星河,眉心处那代表归墟之瞳的竖纹,骤然亮起!这一次,不再是微光,而是一道刺目的、仿佛蕴含了整个归墟混沌本源的苍茫光束,猛地投射出来!
光束在医疗舱的能量液中扭曲、折射,竟在虚空中凝聚成一个极其模糊、难以辨认具体形态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巨大虚影!那虚影散发着与沈星河体内同源的、磅礴而混乱的归墟气息,但似乎又带着某种古老意志的威严!
虚影的目光(如果那光影的凝聚点可以称之为目光的话),似乎穿透了医疗舱,穿透了巡天梭的合金壁,投向了舷窗外那颗越来越近的天工星,更投向了晚棠身上!
一个宏大、低沉、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在晚棠和沈星河的意识中同时轰鸣:
“归墟…非囚笼…亦非…钥匙…”
“答案…在…核心…”
“警惕…天工…”
虚影只存在了短短一瞬,留下这三句意义不明、如同箴言般的话语后,便如同泡沫般碎裂,消散无踪。沈星河眉心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
晚棠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归墟守护者的投影?!它在警示什么?答案在核心?警惕天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乱了她的思绪,也让阁主那冰冷的命令,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和不祥的阴影!
巡天梭微微一震,稳稳地停靠在了天工星恢弘而冰冷的星港泊位上。舱门开启的提示音,如同催命的符咒,在寂静的医疗区响起。
晚棠的目光,在昏迷的沈星河、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以及舷窗外那巨大冰冷的机械堡垒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缓缓站起身,周身的气息变得前所未有的凛冽,仿佛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寒锋。
风暴,已经降临。而抉择的时刻,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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