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朕先前让你调动北方军武的事情,可有办妥?”
朱祁钰头也不抬的,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
商辂则是偷偷望了眼于谦。
“回君父,有些难度。”
“遇到什么困难了?”
于谦回答道:“两广总督府上报的兵员一共八万一千四百五十五人,可经过我们兵部核算,远远不止这个数。”
这个人数统计的是,两广总督府的编制。
军武调动,肯定是一对一的,你参战人数少点都无所谓,只要在额定范围内,反正武器就调拨那么多,自行安排。
“???”朱祁钰抬头,眯起了双眼,“多了多少?”
“大概,有小两万人。”
“朕不要大概,必须有一个准确的数字。”
“一万九千七百六十一人。”于谦办事,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朱祁钰放下笔,他招招手,让王腾将吏部尚书王直和户部尚书张睿都传召过来。
这不对比数据还好,一对比就发现问题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两广总督府虚报兵员人数,然而俸禄却按照正常数额申请?”
本来应该是人的俸禄,却要发给人?
这是什么操作?合理吗?
商辂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君父,有无可能?无论是多少人,多少俸禄,兵员能领到手的数额,与朝廷规定不符?”
朱祁钰呵呵一笑:“你的意思是,他们在中饱私囊?”
......
自从景泰年间取消了军户制度,将参军入伍改成十年服役,随着“天市坊”的生意火爆,朝廷有钱后,在皇帝的授意下,大幅度提高士兵薪资。
普通军户,又分战兵和屯田兵。
在正统年间,军户的俸禄以米粮(石)为主,部分折钞(宝钞)或布匹,后期逐渐掺入银两。
战兵,每月可以分得到1石米;屯田军,每月领取约0.5—0.8石米。
根据当时的米价,折合银两计算,战兵年收入约3.6两白银,屯田兵年收入约1.8—2.5两白银。
普通军户年收入太少,仅够勉强养活一家(明代五口之家年需约10—15两维持温饱)。
从景泰二年开始,赦免军户身份,归于平民,再通过征兵制招募士兵。
士兵的年收入,也从最初的12两,增长到如今的35两/年。
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景泰年间大范围征兵,有且只有江南一带,征了二十万人。
期间也有小规模征兵,主要集中在边疆。
其他地区的兵员,要么是原来的军户,要么是当地府衙自行招募。
你要知道,征兵是一件工作量极其庞大的事情,不是说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办成。
要统计报名,要背调,要体检,要登记,要安置......
无论是朱祁钰还是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他们都有心无力。
能在十年之内,将五军都督府因为“土木堡之变”而损员折将的窟窿填满,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两广总督府由于远离政治中心,所谓“山高皇帝远”,能做出这种阳奉阴违的事情,倒也不稀奇。
但是,这不能成为他们违法违纪的借口。
朱祁钰深吸一口气,他原本想让宋铭的锦衣卫过去调查的,想了想,不对。
不能什么事情都让锦衣卫出马,应该各司其职。
“于谦、王直、宋晟,你们三人分别安排下级官员,前往两广总督府调查。”
三人心头一震,看得出来,君父对此事十分重视。
听清楚,是下级,也就是比他们官衔只低一级的。
吏部和兵部要安排两个侍郎其中一个,远赴南疆。
岭南的天,要变了。
......
由于发现两广总督府的军政问题,西南对外战争,暂停发动。
由兵部侍郎姚夔、吏部侍郎李贤,以及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肖志行,组成钦差大队,南下调查。
他们没有通知任何官员,而是直接来到目的地。
明朝的军事体系采用“中央统御、地方分权”的模式,形成以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为核心的中央军事管理机构,以及以都司—卫所为基础的地方军事体系。
为了遏制武勋集团的贪污腐败,朱祁钰加强了按察使司(文官)的职能,形成“以文制武”的局面。
不要看到加强文官,就下意识认为在埋雷。
朱祁钰设立的巡抚,并非你们想象中的军政一把手,更贴切的说,应该是公安厅长。
军队和治安是两套不同的系统。
治安归地方文官和司法体系管理,由按察使司统管。
军队归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管理,一个拥有统兵权,一个拥有调兵权。
但是呢,按察使司新增了一个司法职责,就是监督当地的军队违纪问题。
然而,两广总督府如果真的存在违纪,当地的按察使司却没有上报,看来已经形成“官官相护”的局面。
无论再完美的政治制度,也会有人敢顶风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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