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滚烫的沙堆里,左眼树灵藤正一寸寸往外钻,每动一下都像是有人用火钳挑动神经,疼得我咬碎半颗后槽牙。
鼻腔里的藤蔓突然抽紧,我整个人被拽得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锋利的青铜傀儡碎片上,听见“咔”的一声闷响——是巫骨守墓人的指甲正划过我的头皮。
她不知何时扑到青铜鼎前,左手死死抠住鼎耳,右手刀光一闪,寒芒劈开尘土。
鼎耳“当啷”落地,溅起的沙粒打在我脸上,细碎如针扎。
“樵夫!”她沙哑的声音像砂纸刮骨头,“你体内在重演三千年前的献祭仪式!”
我喉间一甜,吐出半截带刺的藤蔓,腥热混着木屑味冲出口腔。
这才发现她赤金鳞片正和我柴刀上的树灵纹路绞成锁链,勒住我脖颈第三层逆鳞。
那里渗出黑漩涡,如同被夜风吹散的浓雾,与沙海祭司临终前的一模一样。
“老狗!”我喊得撕心裂肺。
“在这儿!”老狗的符文锁链“唰”地缠上山魈老祖的枯木拐杖。
他身上的符文烧得通红,拐杖顶端被烙出歪歪扭扭的树灵反纹,“活了五百年的老巫医,早不来晚不来,偏等老子心脏快灭了才现身?”
山魈老祖佝偻着背咳嗽,咳着咳着从嘴里吐出半块青铜残片。
残片上的锈迹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的沙蝎纹路:“沙蝎王巢穴下埋着初代祭司的活人祭坛……你柴刀柄的纹路,是钥匙。”
他话音刚落,血棘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我看见他胸口鼓成紫黑色——那是变异毒囊要炸了。
“用我的毒血浇灌祭坛地基!”他脖颈浮现沙枭逆鳞纹,伸手抓住老狗的符文锁链,直接把自己手腕捆死在锁链上。
老狗瞪圆眼睛:“你疯——”
“滴。”
一滴黑红毒血落在我眉心,带着腐烂花香般诡异的气息。
铃铛“嗡”地震开,树灵藤突然疯狂收缩,把我拽得跪直身子。
毒血顺着藤蔓往我血管里钻,我听见骨头“咔咔”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重塑骨架,皮肤表面忽冷忽热,仿佛有火焰与冰霜交替游走。
“接住!”
巫骨守墓人撕开自己胸膛。
她胸口没有血肉,只有个青铜铃铛在跳动,表面刻满我看不懂的符文,每一道线条都像在流动,发出低频震动,震得我耳膜发麻。
我下意识抬手,铃铛刚碰到指尖,突然听见机械音炸响:“囚笼启动。”
是匠嗣师父的声音!
山魈的拐杖“啪”地裂开,无数青铜傀儡碎片“嗡嗡”飞起,在半空拼成笼子。
老狗的锁链被绞断,血棘的毒囊“嘭”地炸开,山魈被碎片砸得踉跄后退,巫骨的铃铛“当”地掉在我脚边。
我体内两股能量炸了。
树灵藤烧得我皮肤发红,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筋骨;青铜血在血管里结成冰碴,每一次心跳都像铁链摩擦石壁,两种力量在丹田撞出轰鸣。
我死死攥住柴刀,裂纹里渗出的青铜血滴在山魈拐杖上——锈迹“嘶啦”溶解,露出杖底刻的地图。
那是沙蝎王巢穴的地图。
而地图边缘的纹路,和巫骨守墓人后颈的树灵纹,分毫不差。
“咔嚓——”
头顶传来金属扭曲声。
我抬头,看见青铜囚笼的碎片正在重组。
它们不再是方方正正的笼子,而是开始勾勒出龙的轮廓:尖锐的龙角,蜷曲的龙尾,还有一双正在成型的、泛着冷光的龙爪。
我咬着牙捡起巫骨的铃铛,塞进怀里。
树灵藤还在我七窍钻动,但疼感突然轻了些——或许是毒血在起作用?
山魈的拐杖还在冒青烟,老狗捂着胸口爬过来,血棘的沙流正重新凝聚,巫骨跪在地上盯着我,眼里绿光忽明忽暗。
青铜龙的骨架已经成型了。
它悬浮在半空,没有眼睛,没有血肉,只有一副泛着冷光的青铜骨架。
但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
“三柴……”老狗扯我衣角,声音发颤,“这玩意儿……”
“闭嘴。”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柴刀在掌心发烫。
树灵纹路和青铜血在刀身缠成漩涡,“先把祭坛的事弄明白——山魈说的钥匙,在刀柄。”
我低头看柴刀。
刀柄上的纹路不知何时亮了起来,像活物般爬向我的手背。
山魈的拐杖还在冒烟,杖底地图的坐标在我脑子里转——沙蝎王巢穴,活人祭坛,初代祭司的秘密,全他妈拴在我这把破柴刀上。
青铜龙骨架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我抬头,看见它的龙爪正在往下伸。离我头顶,只剩半丈距离。
老狗抄起地上的青铜碎片:“老子跟它拼——”
“别。”我按住他胳膊。
树灵藤突然从耳朵里钻出来,缠住我的手腕,“这玩意儿……可能冲我来的。”
龙爪停在我头顶三寸。
我听见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说话。
不是匠嗣的机械音,不是山魈的咳嗽声,是更古老的、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声音,混着沙粒摩擦的沙沙响:
“祭品,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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