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初夏。江东,丹徒。
孙策勒马江畔,火红的披风在江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旗帜。他面容英挺依旧,眉宇间却比往日更添几分狂躁与阴鸷。赤壁水战的失利,虽未伤筋骨,却如毒刺深扎其心。更令他烦躁的是,刘备竟在荆州江陵站稳了脚跟!斥候密报,刘备凭借蒋毅支援的精甲粮秣,迅速收拢流民溃卒,整训出一支近万人的劲旅,更得荆州豪杰刘磐、霍峻等人投效!江陵城头,“刘”字大旗迎风招展,刺眼至极!
“蒋元叹!刘玄德!”孙策猛地一鞭抽在坐骑上,战马吃痛长嘶,“一个窃据南海,一个鸠占鹊巢!真当我孙伯符的刀锋不利乎?!”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须发皆白、目光忧虑的老臣张昭:“子布!我欲亲提大军,先下交州,断刘备后路,再图荆襄!你以为如何?”
张昭连忙劝谏:“主公息怒!交州蒋毅,经营数载,盐铁稻米丰足,更有甘宁、张辽水陆强兵,非易与之辈!且跨海远征,劳师袭远,若刘备与刘表趁机夹击,江东危矣!不若暂忍一时,先平境内山越,稳固根基,再图后举!”
“忍?哈哈哈!”孙策仰天狂笑,笑声中带着暴戾,“我孙伯符纵横江东,何曾忍过?!山越疥癣之疾,岂能阻我虎狼之师!蒋毅不过依仗些奇技淫巧,待我踏破龙编,定要将他那些盐田钢谷,尽数焚为白地!”
他不再理会张昭的苦劝,心中杀意已决。数日后,孙策仅率少量亲卫,轻装简从,沿江狩猎,实则勘察水道地形,为南征交州做准备。他自负勇力,轻而无备,纵马驰骋于丹徒山林之间,将大队护卫远远甩在身后。
行至一片密林边缘,忽闻林中鸟雀惊飞!
“有刺客!保护主公!”亲卫队长厉声示警!
话音未落,数支淬毒的弩箭已如毒蛇般从林间阴暗处激射而出!角度刁钻,直取孙策面门与坐骑!
“鼠辈敢尔!”孙策反应神速,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同时腰刀出鞘,舞出一片寒光!
“叮!叮!”两支弩箭被磕飞!然而第三支箭,却狠狠射入战马脖颈!战马惨嘶倒地!
孙策借势翻滚落地,动作矫健。但更多的黑影从林中扑出,个个身手矫健,悍不畏死,刀剑齐下,招招夺命!
“许贡门客,为主公报仇!”刺客首领厉声嘶吼,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历史上孙策杀吴郡太守许贡,其门客复仇)
孙策虽勇,然事起仓促,刺客又早有预谋,配合默契。他挥刀连斩数人,鲜血染红战袍,却也被逼得险象环生!一柄淬毒短剑,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刺向他肋下空门!
“噗嗤!”利刃入肉!
剧痛传来!孙策闷哼一声,反手一刀将刺客头颅斩飞!但毒液已随血液急速蔓延!他感到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主公!”亲卫们终于拼死冲杀过来,将剩余刺客乱刀分尸。
孙策被亲卫死死扶住,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黑。他低头看着肋下汩汩涌出的黑血,感受着生命力的急速流逝,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与……一丝深藏的不甘。他猛地抬头,望向南方交州的方向,视野却开始模糊,仿佛看到九真钢谷冲天的烈焰,日南盐田如雪的白光,还有蒋毅那深邃平静的目光……
“蒋……元……叹……” 一口黑血喷出,江东小霸王孙伯符,这位曾令天下侧目的雄主,壮志未酬,竟殒命于刺客之手!其临终目光所向,非荆襄,非许昌,而是那片他欲征服却终成遗恨的南疆热土!
* * *
江陵城头。刘备一身玄甲,按剑远眺。经过数月经营,凭借蒋毅支援的雄厚物资和自身仁名,他已初步在江陵站稳脚跟。城防加固,军容整肃,流民归附,市井渐复繁荣。关羽、张飞分驻要隘,赵云的白毦兵巡弋城中,陈宫则与荆州本地贤士如马良、伊籍等周旋,化解蔡瑁、蒯越的明枪暗箭。
“主公,孙策……死了!”陈宫步履匆匆登上城楼,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将一份染血的密报递给刘备。
刘备展开一看,瞳孔骤缩!江东小霸王,竟陨落于刺客之手?!
震惊过后,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与孙策并无私仇,甚至对其勇烈有几分欣赏。然孙策若在,以其强势,江东必是刘备图谋荆襄甚至北上的巨大障碍!如今孙策暴毙,其弟孙权年幼,江东必然陷入权力交接的动荡期……这无疑是天赐良机!但刘备心中,更多的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与对命运无常的敬畏。
“孙伯符……一代人杰,竟如此落幕。”刘备长叹一声,将密报递给身旁的陈宫,“江东恐生变乱。此于我固是良机,然……亦需谨防曹操趁虚而入。”
陈宫点头:“正是!孙权年幼,周瑜、张昭等人辅政,内部必有一番博弈。曹操在官渡虽胜袁绍,然元气亦伤,短期内无力大举南下。此乃我荆襄喘息、积蓄之关键期!主公当广布仁义,深结荆州士民之心,更要……寻访贤才,以图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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